徐简耐心解释道：“设身处地考虑，则我‘朱由札’只是一个科举出身的官员，尽管受长公主信任，但毕竟资历浅，威望低，短时间内建不成私人班底。因为不论是官职、资历还是身份，朱由札都不值得同僚对其效忠。他既不是东王这样的法定宗亲，创业元老，又不象江宁侯这样的实封显爵，有一路诸侯的超然地位。大家同是科举出身，凭什么我们就要低你一头，甚至奉你为主子，冒着天大风险去跟你造反？

    只有叶芝发这样心怀鬼胎的奸细，才可能不计利害去捧他的场！因为短期来看，大家目标一致，都是要拆天国的台。同时换个角度，朱由札掌握了这些人的秘密，他们想不听命也不可能。在政变成功之前，他们的互相抱团是可信的。至于政变成功之后，朱由札打算如何拆桥，又或者是料定在一步登天的诱惑面前，这些人不可能甘心于退回到一无所有的奸细身份，交出权势、俯下身子去对满鞑效命？这个就不好猜测。因为个人手法不同。要是我的搞法，我就加大回报力度，功劳大的给个铁帽子王，低一点的也给予一县一府的世袭封地，我看叶芝发也好，吴复成也好，他们的忠心能不能抵得住一个世袭王爵的收买！”.txtxiazai.org

    朱慧仙如当头挨了一捶，连退数步，脸色当即惨白。徐简分析得到位。其实只要脑子里的弯一转过来，聪明人都能领悟朱由札的手法极其高明。在当前条件下，只有这些满清奸细，才最可能成为肯效死力的铁杆朱党！而除了这些人以外，朱由札不论使再多力气去栽培、去收买，那些受惠者的忠诚都是非常可疑的。因为朱由札在当前，根本不具备让他们效忠的条件。就连朱由札本身，都只是依附在天国政权上面的一个流官而已。权力被一道诏书就可剥夺。与徐简这样有封国的诸侯不可同日而语！而正因如此，反推回去，更证明朱由札造反图谋证据充分。徐、洪两人秘密诛杀合理合法！毕竟谋反案与一般刑事案、渎职案完全不同，处置上是不可能搞什么先宣读罪状再依法逮捕这一套的！

    看到攻心收效，徐简趁热打铁道：“看过这些，你也该知道，这种天大的案子，遮掩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如实公布？别说奸细还没肃清，就算不考虑这个，我与长公主也要顾及对人心的冲击不是！”

    朱慧仙黯然点头。事实上，朱由札野心勃勃她怎会不知。但有许多事，是可以做但不能说的。朱由札若是成功，自己一跃成为新朝宗室、顶级权贵，那时自然不用考虑“做得对不对”这种无聊问题。就象已经漂白的首富，谁会去深究其“第一桶金”问题。可现在做贼未成，被人在案发现场打死，难道还有脸面嚷嚷“做贼有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一类的大道理不成？

    看出朱慧仙“一腔义愤到最后却没了着落”的尴尬和黯然，徐简及时抚慰道：“长公主的建议，我认为可取。这个案子就交给你跟进。处置上尽量低调。原则是‘一个不杀，大部不抓’，只要将他们调离要职并且给予监控即可。但不可让其自杀、逃跑又或者弄出大的动静来。能说服他们归降的话，一律原职留用！”

    话已至此，朱慧仙无法推托。毕竟这是自己非要追问，才迫使徐简、洪宣娇泄露了顶级机密。要是在这个关口退缩，于情于理都交待不过去。

    眼看着朱慧仙领取了全部案卷退出，洪宣娇忍不住道：“侯爷真的不怕这个女人冲动下弄出事来？”

    徐简一笑道：“其实我更怕她什么事都没弄出来！”

    洪宣娇若有所悟，沉吟着点头道：“侯爷高明！她要真的乱来，侯爷就有大清洗的借口，任谁都无可指责。而她若老实替咱们办了这件事，则等同于对侯爷交了一份‘投名状’，以后就算想要回头对付侯爷，恐怕都过不了她自己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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