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窗子那边去了。
她方才忽发觉窗子未关,便起来去关。待她将窗子关好再折回来时,陈俨接着说道:“我想你大概要回江南了。”
常台笙步子微顿,走过去在浴桶旁的矮墩上坐下,看着他道:“所以?”
“路上小心。”简短无比,语气也算得上轻松。
太会猜,竟能猜到她收到南边消息时一定会再回去。
常台笙原本还打算在京城多待上一阵子,但她到底是要回去的。虽比预想中要快了些,但也都是打算之内的事。她静静坐了会儿,只道:“我会小心,你也一样。”说着她从陈俨手中拿过渐渐凉掉的手巾,语声平静地将话锋一转:“你也要离京,是不是?”
陈俨闭着捂了好一会儿的眼睛睁了开来,两边唇角均弯了一弯,笑着回说:“你预计得没错,不过我不上战场所以不必为我担心,而且在秋天到来之前,我们一定会再见面。届时——”他稍稍闭了下眼似在迅速思考,可最终却弯着唇角认真说道:“我还没想好会在哪里见面,所以容我想一想,思考周全了我会告诉你。”
他语速不急不慢,是一如既往的闲定怠懒,看着好似不靠谱但其实比谁都认真。
不上战场就不必担心安危?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逻辑,比起面对面硬碰硬的战场,战事背后难以避免的周旋才更凶险未卜啊。常台笙摇摇头,侧过身伸手将架子上的干净中衣取下来:“水快凉了,洗好便出来。”她说着直接将另一只手伸过去试了试他额头,大夫般像模像样道:“恩,没有再烧。”
微凉的手心感受到的是温温的额头皮肤,细薄又有些潮湿,让人心头稍松。
她说完便放心地起身走了。有些行李需要收拾,陈俨的,还有她自己的。那家伙自理能力依旧很差,若放任他自己收拾行李恐怕会一团糟。
常台笙思路清晰手脚麻利,收拾行李这等事自然不在话下。直到侍女催促了好几次,说送来的热水要凉了,她这才将包袱打好去洗澡。
原本打算早早歇息,结果事情全部忙完,却已过了戌时。常台笙支额坐在小案前翻看书稿,顺带等头发干透。宽松中衣套着,已然半干的长发垂下来,坐姿慵散,神态却是分外专注。
虽她暂时离开芥堂,但收书稿看书稿却已成生活习惯。哪些值得看了再看c哪些值得印出来分享给别人看,这些都已变成下意识的判断。对于常台笙而言,并没有纯粹的读书,她带着甄别的眼光去评判每一种文字组合,书在她眼里,早已不仅仅是书。
好半天,她才合上书稿,回头一看,不远处的床铺上陈俨已安安静静睡着。昏昧灯光下,常台笙动作缓慢地起了身,弯腰灭了烛火,借着屋外黯光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轻慢地放下床帐,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侧躺下来。
这时,她身心舒展地轻轻打了个哈欠,随后闭上了眼。
耳畔是暮春夜风的声响,风大却暖和,莫名地反倒令人心安倦懒。
常台笙昏昏睡着,迷迷糊糊中隐约觉得有一只手轻轻划过她的心口,却不知黯光中的某人侧身正看着她,回忆着往事。说起来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居高临下又咄咄逼人。那时他当真以为,常台笙是长了利爪的老虎呢。
只没想到,是纸做的。
下着雨的那日夜晚,这只看似凶悍的老虎拉开遮挡光线的纸门,将他暴露在光亮中,也闯入了他的人生。他记得再见时,她在书院集会上试图替他挽回一些口碑,那偷换概念的说辞实在是暴露了她是个油滑奸商的事实。
现在想想,那时她即便孤苦,似乎也生机勃勃地活着,尽管头顶悬着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尽管行内也是尔虞我诈一团糟
无往不利的常台笙自从遇到他,似乎就有点倒霉。
不过,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