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祸事。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这位族弟于君国而言,的确是有罪的。
就在裴九思艰难地在家国公私之间想要做出选择时,陈俨已拿了他想要的东西出了那间斗室。
陈俨只说:“裴将军平叛辛苦了,我请你喝茶。”
再然后,部将来报,说段书意跑了。
裴九思下令去追,陈俨却说:“让他死在平羌江不也很好么?反正他也活不久了。”
于是军中都传,说那个人跳平羌江死了。
裴九思对此事未再说过一句话,他重整军队,押解着叛军一路回了京。
抵京时烈日炎炎,已是盛夏。
时节是很奇怪的,一圈又一圈地轮回,每一年都是一样。变化的,大概只有人与事。
今年夏天迎他归来的,是圣上隆重的贺礼及嘉奖。但裴九思心是虚的,虽知道皇帝这样做是为了向天下表达强硬的立场,可他放走了这场叛乱中的始作俑者——他的族弟,所以心中一直忐忑。
陈俨悄无声息回了京,未受礼也未受褒奖。裴九思只听说他那日进宫留了许久,之后便一头扎进尚书府闷睡了好几日,谁也不见。
裴九思今日是第一次回京后见到他本人,且是在皇帝所设的晚宴上。席间陈俨几乎不说话,仍旧蒙着眼,只闷头吃东西,好似饿了几天几夜一般,皇帝也由得他去,甚至让内侍给他案上多添了一些吃食,其中纵容谁都看在眼里。
自古以来,君主对有价值的人才予以宽纵。那么陈俨手中,自然有值得被器重的筹码。裴九思一介武人,心思虽粗了些,但这点还是能想得明白。
或许陈俨手中的筹码,正是从段书意那里换来的。端王已败,可朝中密线遍布,要清理干净,耗时又费力。段书意狡黠爱玩,能给到陈俨的部分,恐怕也十分模糊。
陈俨最终还是没有明明白白地回答裴九思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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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临刑那天,京城晴空万里,地表干燥得几要冒烟,蝉鸣连片,叫嚷不息,热闹得好似比赛。
西街茶肆点心铺子凉棚下都坐满了人,没位置坐的便站在路边,伸长了脖子等囚车经过。牢狱之苦非人人能忍,端王那样一个人竟能瘦成这般枯槁模样,头发散乱形同乞丐,身披粗布囚衣,目光无神地望着前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俨这时换了身白裳坐在天棚下悠闲喝茶,身边便是熙攘人海。他想,如果这时候有一盆冰镇葡萄便好了,酸酸凉凉应是十分解暑,可惜哪里有葡萄呢?他果然是在做白日梦啊。
他将最后一只点心塞进了嘴里,伙计瞥见他蒙着眼,遂走过来提醒道:“公子您碟子空了,要再上一盘否?”
“哦。”他应了一声,“不用啦。”
伙计识趣离开,陈俨则接着吃茶。
街上的人潮跟着囚车往刑场走,陈俨却仍旧坐定。说实话他对行刑并没有兴趣,他不过是在等人。
这夏日如此好,是他最喜欢的时节,可他却并不开心。因为一些麻烦事,他需要在京中留更长的时间,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打算。
开始学着做计划似乎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如今这样大概是受常台笙影响太深了罢。
他想着想着竟有些走神,就在这时,忽有一叠册子在他面前放了下来,紧接着,便有一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陈俨端起杯子浅抿了一口茶,等对方开口。
“别来无恙。”段书意,哦不对,裴渠的声音。
对于精通乔装之术的人而言,换个身份活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
陈俨没回,又喝了一口茶。
裴渠侧头看向旁边人潮涌动的街道,不自觉道:“这样的结局太令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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