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无疑是可靠的――因为这封信仍然是刘兴祚写的,也仍由宋世杰交给“悦来酒楼”转递到宁远来。
刘兴祚在信中写道:“三月十四日,二贝勒阿敏从朝鲜送回捷报,说朝鲜国王李琮已在三月初三日与之签订了城下之盟:愿与大金国从此结为兄弟之好。皇太极当即决定,待阿敏率八旗兵从朝鲜班师之后,稍作休整就将出兵河西。时间就定在五月初六……”
军情紧迫,袁崇焕当即传令:所属各城堡众将和各衙门主官齐集抚台衙门商议战守良策。
有了一年多前宁远血战的经验,又经过了休整以及严格有序的练兵之后,面对即将到来的鞑子兵临城下,军民士气格外高涨,袁崇焕和他的将士们更是抱定了“战则死战,守则死守”的决心。况且,宁远城已经得以加固,锦州城也已完全修复,“凭坚城”固守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战守之议很快就已经商妥:袁崇焕坚守宁镇;以赵率教为锦州主将、祖大寿为宁远主将;两位监军太监也有分派,纪用协守锦州,刘应坤则协守宁远;其他各将,也一一坚守信地,相机战守;沿边小堡俱归并于大城;会同关门镇臣满桂,节节抵抗、节节防御。
除了固守锦、宁之外,这次会议又加了“出奇兵”一项:一是募死士组成敢死队相机骚扰鞑子大营;二是选火枪手带统炮乘虚夜袭;三是从觉华岛发舟师抄其后施以牵制;四是令尤世禄领奇兵四千待机出击――和上次大战相比,在这一次大战的部署计划里,袁崇焕已经能够派兵出城与鞑子一较高低了。这是一大进步,自然是练兵练出来的重大成果。
可袁崇焕的心里却并不轻松,该他做而且只能由他做的一些事还没有办妥,尤其是锦州所要配备的红夷大炮、以及宁远等处急需补充的马匹和枪械等物,至今还没有一点的着落呢。
这不?锦州主将赵率教和他的两位副手左辅、朱梅在会议时都心急火燎似的提出来了:“大人,锦州城业已修复,城池高险,堪称坚城。粮草也已储备不少,够用俩月仨月的。只是‘凭坚城,用大炮’两条,我们只有一条――大人答应给锦州的十门红夷大炮,务必要兑现,还得快点,啊!”
袁崇焕也只有实话实说:“上个月我曾连上两疏,请从山海关调拨十门红夷大炮来,此外还请补充马匹和枪械等物。这都过去了个把月了,却连个音信也没有!待我再想办法,一定把大炮提前给你们送过去!”
赵率教拱手施礼道:“大人,锦州万事俱备,只欠‘大炮’了――卑职和锦州守城将士静候大人佳音!”
袁崇焕道:“请赵将军放心,我决不误锦州城防――不过,你们也务必要死死守住锦州,须知:万一锦不存,则宁必受兵,此剥肤之患!”
送走众将之后,袁崇焕即陷入苦苦的思索之中。
其实,要大炮、马匹、枪械等物,说难也不难――这些,全在京师里那个高高在上的九千岁的一句话。
而这一句话的代价,是要袁崇焕为他做的一件事啊!
他想起了蓟辽总督阎鸣泰向他建议的那一件事――那还是三月初,他赴京公干时,偶然遇见了阎鸣泰。这位“煨蹄侍郎”因为魏良卿的缘故已成了魏忠贤跟前的红人,一下子就从兵部右侍郎跳升到蓟辽总督这样的要害位置、手握重兵威威赫赫不可一世了。因为两人曾共过事,所以在喝酒闲谈之中,阎鸣泰向他提出了一个他非常难以接受的建议。
他也想起了前些日子监军太监刘应坤和纪用对他的一些指点――他们说的和阎鸣泰说的是同一件事儿,可那话从他们两个人的嘴里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就更加露骨更加咄咄逼人了。
他心里十分清楚:手握至上权力的魏忠贤现在心里想要的、或者说伸长了脖子正等着看着要他做的事儿是什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