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议饷朝会结束之后,刘鸿训回到府第,心里还在想着皇上在朝会上的一言一行,无意之中摇了摇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皇上毕竟是冲主啊……”(冲:含幼小之意。)
说者无意,听者留心,刘鸿训哪里知道,他的这句话竟被身边的一个仆人悄悄记在了小本本上――此人是东厂番子,刘鸿训入阁任职时,他被东厂安插在刘府作仆人――不消说,刘鸿训的这句话很快就让皇上知道了。
最忌讳别人轻视自己的朱由检刚一听报,不由就怒火中烧,恨不得立时就要了刘鸿训的命!
在朱由检的心目中,原先打算收拾钱龙锡的念头,现在自然就有了改动:目标直指刘鸿训。不过,他知道单凭一句话也无法给刘鸿训定罪,就是勉强定罪也必然遗笑于世。于是,他只好忍了又忍,在心里对自己说:“这笔帐朕暂时给刘鸿训记下,找机会再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真是上天有眼,机会很快就来了――
还没过几天,就发生了总督京营的惠安伯张庆擅改敕书事件:按照旧例,总督京营者无权辖管巡捕军,巡捕军只能由九门提督管辖。可是在张庆的敕书中,却赫然写有“兼辖捕营”四个字。九门提督郑其心以张庆侵犯职权上疏参劾,这引起了朱由检的注意,立即命人核查。原来,敕书初稿由兵部提出、送内阁裁定,再交由内阁中书缮写。查原稿,“兼辖捕营”四字乃内阁中书田佳璧的笔体,上面还有刘鸿训批给“由西司房办理”字样……
这一点,被朱由检抓到了。
“嘿,嘿,姓刘的,这一次你总算犯到朕的手里啦,再想溜掉?怕是不那么容易喽!”朱由检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甚至等不及相关部门对此案彻查清楚,在又一次的朝会上,就迫不及待地向刘鸿训发难――
他先冷冷地看了刘鸿训一眼,随之抬手依次指了指内阁的四位辅臣李标、钱龙锡、刘鸿训、周道登等,问道:“惠安伯张庆私改敕书的事,你们这几位大员有谁知道哇?”
李标等俱说不知,朱由检冷笑一声,又特别点了刘鸿训的名,问:“刘大人,你也不知道?”
刘鸿训还是一头雾水,答道:“臣不知。”
朱由检立命太监拿来敕书原稿给刘鸿训看,道:“刘大人可要看仔细了――那上面的‘由西司房办理’几个字是谁批的呀?”
刘鸿训答道:“由臣所批。”
朱由检冷笑道:“既为你批,为何又说不知?”
刘鸿训又答:“批为臣批,这是事实;可改敕书的事,臣着实不知,这也是事实。”
朱由检铁青着脸:“还说不知?嘴倒是硬啊――可中书田佳璧已经供认,说此事是你主使,这又该怎么说?”
直到这时,刘鸿训才明白,原来皇上这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立即又申辩道:“皇上,臣为官一向清慎自持,决无此等舞弊营私之事,田佳璧胡乱诬攀,请皇上明察。”
朱由检铁青的脸上又挂着一丝冷笑:“白纸黑字在此,还要朕明察什么?”
刘鸿训又申辩道:“黑字确是臣所批写,那只是办理程序必经之一道手续,与舞弊营私并无直接关联。”
“说的倒轻巧!可是――即便如你所辩,中书缮写之后,再交于你复审时,若有私加也该查出。这又该怎么说呀?”朱由检打出了杀手锏,他料定刘鸿训已入罗网,成了一头困兽了。
“皇上――田佳璧若在臣复审之后再改敕书,难道也要再加臣罪?”刘鸿训却又冲出罗网,而且一下堵住了朱由检的嘴。
“这……这……”朱由检一时无话可说了,却又横下一条心耍起赖来:“这么说――刘大人倒是清白无辜的喽?”
李标、钱龙锡、周道登知道此案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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