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一直在努力寻找袁崇焕“通敌”的证据,他们也知道不会有这样的证据,又能到哪里去找哇。几位主官虽然心照不宣、每隔几日也照例升堂审问,可每次都没有什么结果。几次请求皇上让杨春、王成德上堂指证,但皇上又不同意。所以他们也不用刑,没有为难袁崇焕,只是静听着袁崇焕叫叫冤枉也就关门大吉,交差了事。
三月底,刑部侍郎干脆派人送来了笔墨纸砚,让袁崇焕不拘形式随想随写。但袁崇焕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犹如一尊天神一般。接连几日,刑部天天派人来,全都是空手而回。
直到清明节那天,来人总算取到了袁崇焕亲笔写的一纸“供词”,那“供词”上写的是每次审讯时他反复说的那几句话:
天日昭昭,崇焕无罪。证据!证据在哪儿?
皇上和内阁首辅周延儒再三催要袁崇焕的供状,三法司几位主官无奈,只有战战兢兢地将这一纸“供词”呈送到内阁和乾清宫。
朱由检默默看着御案上袁崇焕的那一纸“供词”,心里不住骂道:“该死的袁蛮子,到了如此地步,还要与朕作对!”他当然清楚治人之罪,没有证据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对老百姓尚且如此,何况一个从一品的朝廷大员!
证据呢?可朱由检偏偏就没有治袁崇焕罪的证据。朱由检当然知道《大明律》条文,单凭太监杨春和王德成从鞑子那里听来的几句话,就作为证据判定袁崇焕通敌,那是根本不行的。因此,他也不敢让他们对薄公堂。
但朱由检不肯认输,他也根本不能认输!
其实,他在下令抓了袁崇焕之后,也知道自己错了、输给了皇太极,知道自己中了皇太极的反间之计,甚至有几次也曾想放了袁崇焕――但一想到他是天纵英明的皇上、是大明的一位中兴之君,他就放弃了认错和认输的念头。他不能认错、不能认输、不能让世人知道他这位当今皇上也像戏台上的曹操那样作了一回大白脸!他要隐瞒他的愚蠢,以永远的卑鄙来掩饰他的愚蠢。
每当提到袁崇焕,朱由检就想起了元霄节过后让他极不愉快的一幕――
前内阁首辅钱龙锡罢职归乡前向他陛辞时,特别讲了一段《三国演义》里蒋干中计和曹操杀蔡瑁、张允的故事。
当时他就特别反感,没有听完就找了个借口把钱龙锡打发走了。
想不到钱龙锡退去不久,周延儒和梁廷栋就来了。
周延儒是一副为皇上讨公道的姿态:“皇上,钱龙锡借古讽今、暗喻皇上步曹操的后尘――臣以为,这是对皇上的大不尊、大不敬。”
朱由检没有做声。
梁廷栋也作愤愤不平状:“皇上,这是钱龙锡将皇上比作曹操,从而发泄他对皇上的不满,肆无忌惮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朱由检依旧没有做声。
周延儒又挑拨道:“曹操者,大奸也。皇上天纵英明,乃大明中兴之君。钱龙锡将皇上比曹操,居心险恶呀!”
梁廷栋也跟着点火:“皇上,钱龙锡已被罢黜,陛辞又如此张狂无礼。不治其罪,岂不长了目无朝廷、目无皇上那些人的气焰?何况,人们都知道戏台上有一个白脸曹操……”
白脸曹操!戏台下千夫指万人骂的大奸大恶呀!朱由检的无名之火终于被周延儒和梁廷栋一煽而起,再也忍不住也没法不做声了――他痛恨钱龙锡把他比做戏台上的白脸曹操,于是立即下旨削钱龙锡藉。
想不到钱龙锡对此却泰然处之,他对宣旨太监道:“老朽已是无用之人,罢黜削藉都算不了什么了,可要紧的是朝廷不能少了袁督师――辽东少了袁督师,则辽东不安!大明少了袁督师,则大明不安!告诉皇上,放了袁督师吧,老朽这是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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