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三章 官怨沸反(一)(第1/2页)  我欲扬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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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一起来还与夏言有半师之谊。因他既不算是“尊礼派”,又不愿“议礼”,官运一直平平,嘉靖二十一年,夏言已经任内阁首辅三年了,严嵩也已入阁拜相,他才接了严嵩让出来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印。虽然如此,夏言却一直念在当年同在翰林院任职的情分上,对他很是客气,一进客厅,便抢先拱手向陈以勤作揖:“政务缠身,累陈大人久等了。”

    夏言讲情分,陈以勤却不能不讲礼数,慌忙侧身避让一旁,拱手回礼:“下官冒昧前来,还请夏阁老恕罪。”

    见礼之后,两人分宾主坐定,还不等夏言开口问他来意,陈以勤就从袍袖之中拿出一份奏疏,说:“下官这里有个本子,请夏阁老过目。”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夏言心里一阵紧张,看了陈以勤手里的本子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接了过来。

    明太祖朱元璋泥腿子一个,却是最讲礼法最追求形式上的完美,他于洪武年间专门规定了明朝沿用至今的公文制度,公事用题本,私事用奏本,奏本也分两种,奏公事者,以衙门堂官领衔呈送的称为公本;官员以个人名义呈上的称为手本,每种奏章行文方式及用纸大小规格皆有定制,陈以勤拿出来的是六扣白柬、长约七寸的奏本,一看就知道是六品官员的手本,让原本以为手本是眼前这个翰林院掌院学士领衔上奏的夏言虚惊了一场。

    这个手本是翰林院一个名叫陆树德的编修呈奏的,就实行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一事弹劾户部尚书马宪成。大意是说马宪成出掌户部凡三年,不善为国理财,导致国库空虚,财政吃紧,却不思以正道开源取银充掖国库,反“改祖宗之成法,变天下之大义”,进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之下策,“累及全国官员宦囊羞涩,终日为生计奔波,怨声充斥于衙;天下士子无心修学,劳作与黔首同,哀号不绝于途;实乃离间君臣,涣散人心,更动摇国朝之根基,政府无所作为,朝廷体面尽失,斯文扫地、士林蒙羞。”因此,他代表天下官绅士子恳请皇上“上承祖制,下顺民心”,将马宪成这个“衣冠禽兽、士林败类追伐罪责,以求正本清源收揽人心”。

    夏言把这个手本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既不显得慌张,也没有生气。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宦海浮沉几十年,他一直处在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哪能看不出其中的伎俩——大凡对手要扳倒朝中某位重臣,无不是先由级别低的言官词臣写一份弹劾奏疏上呈御览以窥测风向,若是圣意反对,不过牺牲了一个马前卒而已;如果圣意犹豫,则表明有隙可乘,就让中级官员题本再上;若是圣意还是不决,最后的高官再亲自出马上章弹奏,总而言之,奏本一旦呈上,便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一场你死我活的官场争斗已然拉开帷幕,不达目的决不鸣金收兵。

    只是,陈以勤为官三十年,一直在翰林院里撰书修史,已经把书读到死处。这个本章在夏言这样身在官场风暴中心的内阁首辅眼里看来,非但不合时宜,更显得可笑。一是弹劾对象不对。官绅一体纳粮当差是皇上自己的主张,他们不敢劝谏皇上,却将矛头指向秉承圣意草拟章程律法的户部,首先气势上就怯了三分,,更会遭官场士林耻笑;二来上弹章的时机也不对。自古批龙鳞者大多都没有好下场,何况皇上又刚刚廷杖罢黜了几个攻讦“一条鞭法”的大臣,再就官绅一体纳粮当差说三道四,岂不是自寻死路?三则所奏之事用意不对。任谁都明白这本奏疏是想敲山震虎,可如今山上却盘着一条龙,能是他们随便震动得了的么?到时候一个“暗藏祸心,腹诽君父”的罪名就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轻则贬谪罢官重则下狱问罪,祸在不测之间;四于官场论争的套路也不对,先温和后激烈才是正道,这陆树德上来就把话说的如此过头,一旦不合上意,连个回旋周转的余地都没有……

    看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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