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克成靖难大业,纵粉身碎骨,亦所求也!若侥幸得存,一俟功成,则归隐山林,终老乡里而不复问世事。悠悠我心,皇天可鉴,如违今日之誓,天人共弃!”
不知众位大臣是不相信,还是不好评论,都是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就跟着张履丁往出走。
正要迈步出客厅,张履丁又停下了脚步,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礼送他出门的顾说:“老顾,你可想好了么?这可是将身家性命都压上去的买卖,如若不成,到头来江南半壁江山乃至大明九州万方仍要落到益王和那些勋臣贵戚的手中,只怕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顾淡然一笑:“靖难大业不成,朝廷倾师南下,莫非与诸公还能苟全性命吗?能保全九族便已是浩荡圣恩了!”
说完之后,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门外那飘荡着朵朵白云的一角碧空,用坚毅的口吻说:“立身处世,但问无愧于心。至于成败得失,惟有付之于天,非所能问,亦非所敢言!”
“唉!”张履丁长叹一声:“本已致仕之人,何不寄情山水,安享晚年?却还要自讨苦吃!”
“毕生受教于圣贤,又屡蒙国恩,曾许以封疆之寄,当此名教祸变,自应为家国社稷拼此残生!”
张履丁冷冷地说:“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听到他这样毫不留情地说话,顾面色微变,却还是恳切地说:“悠悠我心,皇天可鉴。”
张履丁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压低声音说:“既然如此,愚兄就再多嘴说上一句,那些勋臣贵戚都非是正人君子,既能做得初一,就能再做十五,馆驿也并非世外桃源,还是搬到兵营之中去吧!”
“多谢淡心兄挂怀,”顾说:“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彼辈再凶顽放肆,也未必敢全然不顾天下士子的悠悠众口!”
话说到刚才那个份上,已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张履丁一边摇头叹息着说:“书生之见,书生之见……”一边迈步出了客厅。
回到客厅,顾笑着对张居正和初幼嘉说:“幸有你二人鼎力襄助,老夫才能把他们都挡了回去。尤其是太岳,引经据典,慷慨陈说,言辞之犀利,辩术之老道,几不下于那帮给事中、御史,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张居正很不好意思地说:“先生谬赞,学生愧不敢当。”
初幼嘉也说:“学生口不择言,竟让那李伟业抓住了话柄,多亏有先生与太岳,终究没能让他借机滋事。”
顾宽容地一笑:“贤契莫要如此自谦,你不善论争之道,仓促间未能自圆其说也在情理之中,惟是日后当如太岳一般精研典籍,习学史书,方不致为小人所乘!”接着,他叹了口气:“唉!你二人毕竟尚未出仕,也不晓得此间是怎样的情形。须知此间名为‘留都’,其实无非是个大养济院。这里的部院寺司十八衙门里,能办事的,打破锣也找不出几个;起哄挑眼的,吆喝一声就能凑起一大帮。芝麻点小事,都能给你闹个满城风雨,众议沸腾,若是在京师,还有皇上管着,在留都就只好敬鬼神而远之,也不可与之做家国社稷万世之谋!”
诉苦之后,他又感慨地说:“老夫原本以为,如今江南之局,不但有好事迂腐不通时变之官员,更有各怀私利跋扈骄横之勋臣,益藩乃是宪宗本支裔孙,又已窃居监国之位,弃‘益’拥‘辽’之议一出,是必责难交至,汹汹崩屋,是故当日定策之时,也曾犹豫多日而未敢决断。但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益藩昏庸无道,当国数月多行乱政,已失众望,除了些许居心叵测的奸佞小人,但凡清正君子,无不心灰意冷,必欲弃之而后快,即便碍于陈规迂见而不便参与,也定会如今日来的几位大人一样缄口不言。论及天时地利人和,我辈竟未必就落了下风,足见人心未死,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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