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四章 政友之争(第2/3页)  我欲扬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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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夏言的话越说越重,李春芳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分辩道:“要说我大明朝朋党之祸,你我也不是始作俑者!恰恰相反,你夏公谨却是大明王朝立国以来受党争之祸之第一人。若不是张张孚敬纠集一帮同党排斥打击你,首开我大明官员结党之先河,我又怎会有那么多的顾虑,非要在朝政大事上处处与严分宜那个老贼唱反调?我看党争也没什么不好的,内阁辅臣不是铁板一块,至少能让皇上睡个安稳觉!这便是我当着皇上的面与严分宜那个老贼吵闹不休的缘故,拼着被皇上骂上一句‘不识大局、无辅弼重臣之礼’,至少也能保得你公谨兄与我后半生平安!”

    “子实兄慎言!”夏言起身,用手推了推紧闭的窗户,窗户纹丝不动,这才坐回到座位上,却担心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还不晓得李春芳那个大炮筒子会说出什么更加非人臣所敢言之言,就又转回到正题之上:“罢罢罢,你既已逢迎圣意,这个整军之事不施行怕也难了。你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老朽为了皇上,更为了你这敢把天也捅出个窟窿的子实兄,若有管窥之见,也断然不敢藏私。”

    李春芳拈着胡须,笑着说:“这才是我的公谨兄啊!愚弟就料到你必不会看着我一人赴汤蹈火。”接着,他又眨巴着眼睛笑道:“真要我说?”

    “老朽如今只是一个病废之人,莫非你还有顾虑不成?”

    “你若还是首辅,我的话便更敢说了!”李春芳说:“我赞成整军之议,并非只是为了与严分宜那个老贼作对,让皇上放心你我并非严党;而是认定我大明军制确乎到了非整不可的地步了!这个问题我早在数年前便与你谈过,去年年中、今年年初也都与你谈过,至今我仍持此议,甚或经过去年那番大战和今次徐州大捷,我更坚持此议。公谨兄,国朝只得一支营团军,便能立保京城不失,若多上几支如营团军那样的强兵劲旅,北虏之祸何愁不息?南倭之乱何愁不平?我大明九州万方何愁不安?”

    夏言叹道:“太祖高皇帝御定之卫所军户制施行近两百年,确是积弊丛丛,将骄兵疲,不堪一用,导致国家边事不修,武备废弛,北虏南倭,交相为祸。但此事你子实兄也要体谅老朽的苦衷,并非完全是老朽误国,不敢为天下先的过错。唐太宗有一联语说的好‘文章千古事,社稷一戎衣。’哪朝哪代,军队都是国家之柱石,军队一乱,万事休矣!只要能有一线之机维持现状,便要竭力维持现状,至多在本兵之外,招募若干客兵以补本兵之战力不足。老朽不才,可不敢冒着亡国灭种之险侈谈改革军制!”

    “本兵客兵制的弊端你公谨兄不是不知道,本兵世袭,军官将佐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兵士也是吊儿郎当,平时不训练,打仗不拼命,稍遇强敌便溃不成军,还多有掩败冒功、杀民邀赏之劣迹;客兵倒是能战,可粮饷朝廷只支付一半,另一半需本省本府筹集调运,地方官府难免多有怨言,势必懈怠,兵士缺粮欠饷之事屡见不鲜。试问精壮为何应募从征?黔首之徒,忠君报国之心只怕也不必提了,无非谋个生计而已。粮饷尚且不能足额支领,焉能效死用命?一旦闹粮闹饷酿成兵变,反成致乱之源啊!”李春芳说:“公谨兄,说句丧气话,营团军若非贵门生高拱执掌,老马卖个面子给你,只怕营团军也未必能于一二年间便成为我大明第一强兵……”

    夏言听他又说出了犯忌讳的话,忙正色说道:“这是什么话!营团军从军将诠选、军械装备到兵士操练、军纪整饬,皇上时时亲自垂询过问,屡屡颁下谕旨明示督查,纵然有所作为,也是皇上之睿智,老朽怎敢贪天之功……”说着,他仿佛是突然意兴阑珊一样,说:“你我为此已争论了近十年,至今还是各持一辞,也就不必再论了。即便要改革军制,也有许多改法,照你们那样改,还不晓得要惹出多少祸事出来!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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