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三十八(第2/3页)  欢天喜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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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了又明,终是转过身,握拳走至另一头,坐了下来。

    掏出先前收起的那纸信笺,其上湿血已干,一纸干棱,硬巴巴的,展开之时碎了一角。

    墨被血浸,模糊一片,灯烛之下隐约可以辨出其上几句话。

    狄风目光左移,嘴角慢慢垂下来,手指僵直,隔了不知多久,才松了手,任那信笺落至膝上。

    人靠上座背,缓缓阖了眼。

    哪里是重要军情之报,不过是一纸家书罢了。

    脑底浮沉有加,眼前闪过那年轻面庞上不畏死事之情,又忆起他牢牢置于胸前、至死也不肯松一分地左手。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抵万金。

    狄风猛地睁眼,下座朝西案走去,抬手去握那卷黄轴,指尖触及其上细软之稠时竟在发抖。

    左腿负伤,连夜未眠,勇战山谷,此时此刻是人疲心乏,灰土及面,指甲缝里都是发黑的血涸之色。

    可听见有诏至营,心潮遽然突涌,急急而来,却是不敢轻阅。

    不敢轻阅。

    领兵出征,在外已近一年,京中风物于脑中竟是模糊起来,惟一惦念不忘……永远惦念不忘的只是那一人。

    自幼无家,及长蒙得先帝青眼垂加,从此便以疆场为家。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只是家书何来。

    手中圣旨凉烫交错,心若有家,家止在此。捧了这一轴明黄,慢慢走回去,坐下,轻轻扯去封轴之带,展于面前,目光自上而下,自右及左,字字缓阅。

    阅毕垂眼,合轴紧攥,面色更乏。

    说到底,不过是要他无论如何不得向朱雄讨援,不得令军中将士们对邺齐心生嫌怨。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那个男人。

    他睁眼,看见先前那纸染血之笺正落在脚下,不由弯腰捡起,弹去其上污尘,眼底冰融缓消,渐起水光。

    这许多年来滚滚沙尘血溅兵马,所留之命不过只是为了她。

    只是有心无家,这一生又该命作何终。

    大历十二年四月十日,狄风部败中宛大军于齐望墩,毁仓烧粮,杀敌三千余人;十二日,黄世开退走方州,邰占盐州。

    四月十四日,邺齐大军北上,朱雄部败南岵大军于青州之野,俘剿器甲粮草不可数计,邺齐占青州。

    十六日,工部尚书、端明殿学士沈无尘抵赴北戬。

    西苑林间木已苍翠,绿叶娑娑,粗枝横展。

    红衣紫弁,骏马昂扬,风华及转便在眨眼之间。

    英欢低低“吁”了一声,将座下之马勒停,回头之时额汗溅落,桃面粉如春开之花,纤眉黑亮,肩背侧面箭中白羽似雪,映日而亮。

    曾参商于后驱马上前,黑色骑装瘦裹其身,嘴角噙笑,低声道:“陛下先前那一射确是大有进步。”

    英欢眉尾飞扬,笑道:“此话当真?莫要哄朕开心。”

    曾参商伸手抚弓,“臣万万不敢欺君。”

    英欢长靴侧磕马肚,拉缰转向,往回行去,瞥她一眼,脸上笑意莫辨,“这天底下,你曾参商可是欺君第一人。”

    曾参商一下便红了脸,诺诺不语跟在后面,深知英欢其意,自己女儿身瞒了这许多年,只消英欢一开口,她项上人头下一瞬便该落地。

    虽是英欢于上回西苑骑射之宴时意外受伤,却并不弃习骑射,此番自曾参商被鉴无过之后,便定了每月三回,由她伴驾至西苑,仍教英欢习骑射。

    如此圣宠隆眷,朝中不知有多少人暗暗红了眼,而曾参商自己更是明白,因是行事丝毫不敢逾矩,性子也比从前收敛了不少,怕的就是如上回那般又遭人无端陷害。

    沈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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