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药力褪去,她剔透的面容如芍药莹润,一袭红衣更衬得她芳华绝代,只是那深湛的黑瞳,似经千山万水百年沧桑,充斥着心碎的憔悴。
马车里寂静的诡异,离墨的恳求透着暗哑,就这么猛地扑入他耳中。
长孙一澈只觉呼吸一滞,心如锥刺,然后又无情地搅动着他心口的旧伤,他强自压下悲苦,目光射入她眼底,声音沁凉无情。
“我凭什么要放过他”
他挑眉冷笑,眼中迸发出犀利的杀气,“东燕北冥是世仇,他又在忘忧院轻薄于你,既然如此,我会替你杀了他”
当夜传来消息,那男人竟然搂着他的女人
离墨赫然抬眸,狠狠地盯着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长孙一澈眉色一沉,毫不退让地迎上她的视线,两人目光于昏暗中交汇,仿佛雷霆冲击,暴雨甚猛,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周身杀气陡然腾起。
“你对我并不真心,何苦为了他与我虚与委蛇”风在耳边咆哮,长孙一澈眸中悲愤翻卷,他盯着离墨苦笑道,“这种感情我不稀罕”
“我们本就是敌人,何来的情愫一说,你我之间,从前是,今后也将会是合作伙伴,只有利益关系罢了我的现世只是为了复仇,别的事我没想过,也不想去想”
自嘲的笑意如裂痕攀上唇角,离墨冷眼扫过他震惊心痛的双眸,语声寒若瓦上霜,“我跟你走,相对的是,你也得放他走”
当下还是得赶紧和他割舍清楚好,免得今后自己入戏太深,他又痴迷太沉,谁都无法抽身,最后落个两败俱伤。
“你永远这么不知餍足”
长孙一澈话一落,腰间赤刹砰然出鞘,扬袖一挥,他与她之间的案几顷刻裂出一道鸿沟,碎渣散在她裙摆边,而他压低的声音,不可遏制地轻颤着。
“你明知两者不可兼得,却偏要如此逼我,妄想占有一切利益。我救你,忍你,钟情于你,你就反过来就如此报答我这就是你所谓的道义吗”
他弃剑捂着自己的心口,怒极反笑,那笑声歇斯底里,透着绝望的死气。
“放过我吧,尚离墨。我已经厌倦了去猜你的心计,既然你不爱我,何苦又回来来招惹我,既然你不跟他走,何必管我的生杀予夺”
这女人究竟想要自己做什么
她屡次对他撒谎,她敢说她对他没有一分一毫的动心
她屡次对他承诺,说会知恩图报,难道都是一触即破的泡沫,统统都是幻象
“那好,我不那么贪心”
离墨深深地望着他,突然牵唇一笑,眸中水光流转,如晨雾氤氲,红袖一扫,地上的赤刹竟落在了她手中,她反手将之架在脖子上,无奈道,“我的命,还是他的,请二皇子二择其一,我绝无怨言”
赤刹荡起一层幽红,将长孙一澈的眸子映的猩红如魔,心脏处传来钝痛,他不敢置信地盯着离墨果决的面容,万万料不到,她会如此绝情
“你想以死来要挟我”几乎是嘶吼质问,他眼底妒火滔天,“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作罢放了他吗”
剑锋更贴紧了一分,离墨面色淡然,颔首道,“你会。”
短短两字,却梗住了他的怒火,她清冷淡漠的容貌寸寸落入他眸中,长孙一澈凝着那张脸良久,忽然悲怆苦笑,“对,我会所以才可以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威胁于我。”
他爱她,又怎舍得伤害她
但是,她又怎知,他的一时心软,对方便会要了他的命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离墨强自微笑移开剑,握着剑的手缓缓松开,她微微侧过头,半张脸埋在黑暗中,垂下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疲惫与软弱。
她自己也想不到,她竟会以命换命,来救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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