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大家都在向前方张望着,我睁着惺忪的睡眼,也挤了过去。眼前的村庄悄寂无声,人们好像还都没睡醒。但是奇怪的是他们都横七竖八地睡在地上,有一些人还挂在树上睡一一一我想这个地方的风俗真的是很奇怪——更有一些人,脑袋和身子分开来睡!——妈的,我终于不再睡眼惺忪,我终于从睡梦中彻底醒来,啊——这是一堆永远也不会醒来的长眠的人,我见过死人,但是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我见过亡者,但是没看见这么惨烈的亡者,一杆尿液顺着我的大腿流了下来,我腿一软摊在那里。
鳌头鬼把我掺扶起来。我们大家开始缓慢地向村庄走去。我们走向那些永远也不会再醒来的村民面前,我们惊恐的眼睛注视着他们未闭上的惊恐的眼睛。啊,这些僵死的眼睛依旧流露恐怖c流露着冤屈c流露着愤怒c流露着哀求c流露着不舍。
一群乌鸦盘旋飞来,估计他们一定窃喜在这个早晨发现了足够他们享用的丰盛的早餐。我的脚下感觉有一种滞重的粘稠,我低头一看,我的双脚已经插入有些发黑的血流的凝固体,我想这就是所说的血流成河吧,而叫人恐怖的事,我的双脚就处在这条河水之中。
这时地虎发现了飞来的乌鸦。地虎歇斯底里的喊道:兄弟们,不能让那些乌鸦下来糟蹋村民们的尸体啊!说完地虎率先拾起地上的石头向停在树上观望的乌鸦打去,接下来兄弟们都捡起地上的石头,雨点般地向树上的乌鸦打去。乌鸦们吃了一顿石头馒头纷纷溃逃。
地虎说:妈的,这一定是日本人干的,兄弟们啊,找找c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能救活的!都找找!
朱先生率先发现了一个残破的日本旗。朱先生把旗拿到地虎跟前。
朱先生说:地虎,你看,这的的确确是日本人干的,你看这上边写的字!
地虎说:什么字?朱先生说:杀光c烧光c抢光!
兄弟们分散开去各个角落寻找是否还有活着的人,不久又聚过来,结果很简单,这个村子除了我们还喘气以外,连鸡鸭鹅狗都没有喘气的了。
我真的弄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要对我们中国人这样赶尽杀绝!我心想我们也是人啊,我们中国人为什么就不能把他们日本人赶尽杀绝?他们的母亲生出了他们,难道就是为了杀掉我们的母亲生出的我们吗?那我们的母亲岂不是很痛心吗?想到了母亲,我又想起了死去的我娘,在某种程度上说,我娘也是死在日本人的手里,如果不是日本人,如果不是土匪,我想我现在一定在乡间过上了好日子,也许我早已经当了几个孩子的爹了,而现在呢,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想念我娘,我娘死在爆炸之中,我连她的尸体都没有看到,我想那一定是比这更要惨不忍睹,还有我的媳妇小琴,我估计她也已经早就不在人世了,这是我生命中的两个至关重要的女人,而现在他们都已经远离了我的生命。是啊,你看我脚下的这些生命,他们被另一些生命所践踏c剥夺。面对这些惨景,我立在那里充满了麻木。
这时候璜春走了过来。
璜春说:元宝,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你倒是帮大家抬尸体啊!
听了璜春的话,我才缓过神来。地虎现在正组织兄弟们掩埋尸体。
我说:姐,你去边上吧,我来。
我拽过了璜春拖拽的一具尸体,但是我却在一瞬间碰到了璜春的温热的手。我下意识地瞅着璜春。这个女人,在这样一个时刻,我才清醒的知道了我对她的感觉。哦,在她那里我既感受到了只有我娘才能给我的温暖,又能感受到只有小琴才能给我的心动。哦,璜春,你看这遍地的尸体,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啊!哦,在我生命延续的这段时光里,璜春,你一定要属于我,因为你是我生命里最挚爱的两个女人的综合体。我真的弄不明白,在这样惨烈的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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