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帆赶到龚纯家附近,远远看见身穿白色羽绒衣和黑色牛仔裤的龚纯,长发挽在头上,发夹上面留出一束头发,十分恬静,总感觉她缺点什么。
他让司机把车停她面前,她看到他时露出疲倦的笑,向他招招手,费了很大的劲才在外面把门打开,坐进后他问:“去哪?”伸手摸摸她额头。
“去你那吧。”她任他抓住手,身体向他靠了靠。
他把地址告诉司机:“等很久了吧?我去给你买东西去了。怎么不把‘儿子’带上?”他指指左边纸袋。
“我什么都不想吃。”她的头倚在他肩上,让他搂住自己。
“心情这么不好?”感觉她似乎想哭,是因为要手术吗?
她的泪水悄然而下,幽幽的说:“‘儿子’死了!昨晚我带它出来散步,它想先过马路,我等车过的工夫再过去,就见它压在车轮下面,说没就没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冰窟窿一样,从头凉到脚尖,知道‘儿子’对她现在意味着什么?赶紧把身上纸巾取出放她手上,搂得更紧,第一次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细微颤抖,连她恶化的病情都没让她这样,带着近乎绝望的凄凉情感,原本指望在治疗过程中‘儿子’能给她带来忧伤欢乐,现在这根精神支柱没了,随着黑夜消逝的同时,又为她的世界染上更加灰暗的颜色,手术刀还没分离她的乳房,精神上的手术刀却提前在她内心情感上留下深深的伤痕,取走的不仅是她对生活的美好寄托,还有那颗本来就十分哀伤的心。
他让她平躺下来,用手指擦拭仍不断涌出的眼泪,希望静默能让她逐渐平息,再次为女人的眼泪致哀,她的眼泪从未让他产生极度不安的情绪,而是每次轻轻牵出一根细到极致的情感经线,那头连接的是男人心灵感应和人生难得的感动,这时他真正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善良的男人。
他轻声说:“哭吧!想哭就大声哭。”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车顶,双手演示当时的情形,鼻音很重:“我昨晚想了一夜,怎么会这样?我抱起它时脑袋耷拉着,身上软棉棉的,好像没了骨头。你说它的命怎么这样脆弱啊?怎么一点不像我啊!”她越说越激动,双手搂着他脖子不住摇撼,渐渐地有些歇斯底里:“我们一直住你那不就没事了,都怪我啊!”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儿子”在眼前出现,仍然双手捧着它,它伸舌头舔自己的眼睛,似乎在说:“我走了,好好待我妈妈,你千万别哭,不然妈妈眼泪会更多的!”
他不得不看向窗外,让喉咙中堵塞的气体慢慢释放。
“我这个妈当得多差劲啊!平时只顾自己,如果抱着它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她说完咳嗽,越咳越厉害,对着身边空闲地方不住干呕,浑身颤抖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别哭了,它不喜欢你这样,它不是把你交给我了吗?来,擦擦。”见她平静些,他赶紧用纸巾擦她嘴角,不断想着安慰话语。
……
丰帆打开壁灯,再把日光灯关掉,不让强光影响熟睡的龚纯。
他凝视她疲惫且宁静的脸庞,依稀看到她内心庄重的柔美,也读出哀思过后性格中的坚韧,这一刻突然产生一种幻觉:自己长期游牧在外,深夜回归悄然进屋深情探视一直苦苦守候的女人,无声无息中充满感激,是对她日夜守望、忍受寂寞一种简单且质朴的回报,让男人自愿地跪在灵魂深处的蒲团上,用交织怜惜、悔愧、冲动、占有、不忍再分离的忏悔,召唤始终漂泊的云朵停止流浪步履,歇足山头舒卷男人积蓄已久的眷恋,洒下久违的柔情之雨。
此时,他的目光与心灵被她的憔悴轻易俘虏,从众多女人印象中似乎看到从来没有具体想象过的妻子模样,纯真让曾经的孤寂岁月感动,一时弄不清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强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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