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6章晓玮买糖(长篇连载詹玮著)(第2/2页)  鄂东秦淮河的风流娘们(詹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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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元二角,——说错了,应是一元二角还等于一元。湛晓玮先生任教之学校设在黄梅金家寨,太太金玉仙有一位娘家亲戚在距金家寨一里许之腊树窠,今天去就决定先到那亲戚家作客,那亲戚家同湛晓玮先生也是世交,随后再商量在那里居住的问题。学校对于教员眷属是没有打算居住的地方的。我们且不要太写实了,让空气活动活动好了。却说湛晓玮先生一家四人,同了一名车夫,同了一辆手推车,出东城,上大道,真是快活极了,尤其是太太同两个小孩快活极了,因为他们在城内住着总是怕“来了!”这两个字代表了残暴敌兵的一切,至今犹谈虎色变,而当时一出城就解放了,就自由了,仿佛天地之大“怎么让我们今天才出来呢?”这便叫做命运。一城之隔而已,城内有恐怖,城外,只要五里之外就没有恐怖的,然而家在城里则不能出来,在城外有职业则又可以出来,这事情是多么简单呢?人生的恐怖又确实是恐怖,精神的解放又确实是解放,想否认也无从否认。居住问题,职业问题,本来同数字符号一样,好比你的通信处,可以在城里,可以在城外,可以写门牌第一号,也可以写第二号,只是摆布而已。所以我们的生活,生活于摆布之中,有幸有不幸,这便叫做命运。这一只大手掌摆在什么地方呢?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呢?以湛晓玮先生之高明,有时尚摆脱不开,即是说纳闷于其中也,想挣扎也。然而湛晓玮先生知道,这里完全不是道德问题,不是人格问题,不是求之于己的。至此便是知命,于是恐怖与解放都没有了。是自由,而人生是受苦。那两个小孩,一个叫纯,一个叫慈,纯是弟弟,慈是姊姊,慈十一岁,纯五岁。坐在手推车上的是纯同妈妈。慈同爸爸步行。慈的名字具写是“止慈”,关于这个名字,是湛晓玮先生得意之作,他说他确乎是竟陵派,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容易,总要用心思,很难得有文章本天成的时候,独有女孩儿的名字他起得很容易,便是这回到金家寨入小学四年级起的,以前的小名从此不用了。曾经有一位朋友质问道:“你为什么将女孩子命名止慈呢?”

    “‘为人父,止于慈。’我喜欢这一句话,我却对于小孩子太严了,尤其是对于我的女孩,故我起这个名字,当作我自己做父亲的标准。我是一个竟陵派,这个名字却是公安派,我自己认为很得意,然否?”

    湛晓玮先生说着感着寂寞,这些老朋友根本不讲究做文章,至于讲究做父亲与否却不得而知了。

    此刻走在大道之上,纯坐在车子之上,他本来是好动的,现则同猫睡一样蜷着一团,就是地球给人拿去了他也不管,反正他坐在车上,他不让给姊姊坐,他知道他是平安的,他已经不怕“日本老”了,他睡着了。慈一心跟着爸爸走路,两人走在车前甚远,慈好像爸爸的影子一样,她确是一点心思没有,整个的爸爸就是她的心思了,她整个的付托给爸爸了,平安了。慈最喜欢过桥,爸爸小的时候也喜欢过桥,她常常听见爸爸说,那些桥都在南城外,是到外家去的途中所必须经过的。是爸爸的外家,也是慈同纯的外家。那些桥都有灵魂,有一木桥,有一石桥,有一木桥而现在无有而有沙滩而有桥的记忆。石桥是沉默,是图画,对于它是一个路人,而且临渊羡鱼,水最深,桥影见鱼。木桥是密友,是音乐,常在上面跑来跑去,是跑得好玩的,并不是行路,桥下常无水,桥头有姨家在焉,此是爸爸的姨家;有舅家在焉,此是慈同纯的舅家。今天出东城过桥,一连过了两座伟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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