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翎的眼前,温清流从怀里摸出一条手帕,递给她。
四四方方的帕子,用的不是多好的布料,针脚却很是细密,上头绣了一只独自戏水的青雀,与世俗间那些个妇人绣的鸳鸯戏水的图样不同,很别致。
这是少翎自个亲手绣的,每晚她哄睡了那些个无家可归的学生,便回到自个的房间,挑了灯开始绣帕子。
她没有做过母亲,这些学生就是她的孩儿
学生多,长大了还有小的,帕子是绣不完的,因为她打算给每一个孩子都绣一条,半大点儿的小孩儿,最是皮,总是不知在哪的蹭了一头一脸的泥灰。
温清流这条,她再眼熟不过了,那是她前天夜里刚绣好的,昨天少翎看温清流脸上蹭了两摸泥灰,便在为他抹脸后,塞了一条在他的衣领里头,只柔声嘱咐说:“以后不管什么时候,脸弄脏了,都要记得自个擦干净,这样才是乖孩子啊。”
当时,这话竟然令小道士想起了他素未谋面的娘亲,差点扑过去喊娘来。
现在,温清流这小道士板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将那帕子递给少翎道:“脸脏了,擦干净。”
语气很镇定。
少翎看了一眼自个的手背,上头布满了青色的鸟羽,怪吓人的。
会吓到孩子吧,她盯着那帕子有些犹豫。
温清流又将那帕子往前递了递,都要凑她脸上去了。
少翎只得接过帕子,动作的幅度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谁只她刚接过帕子,就听见温清流道:“夫子,你是妖吗。”
“妖”这个字,咬得很轻,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是了,小孩子的心事掩盖不了,恁他怎么藏,还是被有些人人给一眼道破。
妖。
异于人。
这个字仿佛一个烙印狠狠地印刻在了少翎的脸上,令她永远摆脱不得。
姑获鸟,鬼神类也。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女人。云是产妇死后化作,故胸前有两乳,喜取人子养为己子。1
少翎盯着那帕子,上头的那只青雀栖息在水边,独自饮水嬉戏。
她想,做妖,还是太孤单了。
下辈子我想做人,做很多孩子的母亲。
少翎开口道:“没错,我就是帕子上绣的这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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