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泪滑下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打湿了自个的手心，然后从指缝里渗出来的，滑腻腻的。

    这时，突然有一软软的少年声在他耳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两脚兽——”。

    灵机转头就看见了这么一只灰毛老鼠，在矮墙上冒了个头，正眨巴着绿豆小眼儿与他对视。

    原来，我下山之后也不是一事无成的，至少，我还抓过这么一只小灰鼠。

    苦丁怕人，跟着他的银狐大人时，从来都只敢远远地跟着，不敢冒头，可今天他自个躲在阴沟角落里嚼完午饭后，便觉得嘴巴里头空虚得很，心里也空虚得很

    ——因为腮帮子里头存的花生都快被他给吃完了！

    这让苦丁有点儿内疚，这些花生都是这个秃毛两脚兽存在他嘴里的啊，他怎么能自己就吃完了，就算要吃完，至少要通知秃毛两脚兽一声儿吧！

    他决定独自霸占嘴里的花生了！

    于是，苦丁原本就是抱着通知灵一自个要独自霸占花生的心态，然后逮着个灵一独处的机会，悄摸找来的。

    “秃毛两脚兽！”苦丁见着灵一没搭理他，便跳下墙头，围着他转了一圈儿。

    灵一没精打采地搓着自己手心的绿泥，“你莫叫了。”

    “咦。”苦丁嘬嘬小爪子，觉得灵一有些奇怪，“秃毛两脚兽你怎么不开心啊。”

    灵一没作声，只觉得心烦。

    苦丁心想，他今儿个看到秃毛两脚兽在街上端着饭钵儿，挤在两脚兽堆儿里，像是准备要饭的样子，没准儿是缺吃的了才发愁的。

    苦丁问道：“秃毛两脚兽，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吃的所以不开心啊。”

    灵一对他下山后降服的第一只小妖，是有些异样的感情的，他觉得这只爱哭唧唧的小灰鼠非常可爱，并且十分磨叽。

    如果不把这小家伙打发走，他定要追着问。

    “你莫问了。”灵一想了想，还是坦然了真话：“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太不好了。”

    听完，苦丁一屁股墩儿坐在了灵一的脚边喊了一声，“啊！”

    秃毛两脚兽觉得自己太不好了啊。

    那怎么办啊！

    苦丁咬着小爪子陷入了思考，显然把自个的来意给忘了，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是啊！你没有银狐大人长的好看，也没有银狐大人的秃毛相公厉害，如果你不笑的话，看起来还没你那两个两脚兽师弟长的好看呢！你真的太不好了！”

    灵一：“”

    心像被刀子给扎了一下，更疼了。

    他现在十分后悔跟这个小妖怪讲话，并且还有点想打他。

    说起来，苦丁生了一条毒舌却从来不自觉，从前在鸡鸣山时便因为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得罪了不少妖怪，经常被欺负得够呛，哭唧唧求饶都没用，要不是被萧白夜顺道儿给搭救了，没准现在早就是个凉透了的死老鼠了。

    可现在，苦丁俨然又犯了自个嘴贱的老毛病，一张嘲讽的老鼠脸蛋儿，配上方才那些“大实话”，教灵一更丧了。

    垂头丧气。

    灵一垂下头，实在忍不住了，“你莫说了你再说我就打你了啊。”

    一听到“打”这个字，苦丁的小胆儿立马就像是被人从肚子里给提了起来，他一个窜身，用两条后腿儿站在了灵一的手边儿，“我”

    苦丁委屈得很，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要被人打，在鸡鸣山上就是，除了银狐大人跟鸟姑姑之外，所有的妖怪都欺负他。

    绿豆小眼儿想着想着就湿润了，苦丁便开始站在原地嚎。

    “我求求你别打我啊呜呜呜嗝为什么都喜欢打我啊呜呜呜呜嗝秃毛两脚兽我求求你别打我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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