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 饮光大殿前, 上千名僧尼部众在座下站立, 他们皆双掌合十, 举头仰视着最高处的那位白衣和尚。
谁人不知,圣僧一生高山仰止, 光风霁月, 四部法会开了一年又一年,座下曾向其朝拜过的僧尼不知其数。
饮光大殿前的部众虽多如过江之卿, 却分毫不乱,他们众口一声道:
“请圣僧首座。”
法会开了千百次,眼前的场景也重复了千百次。
迦叶微微颔首, 垂眸, 正准备落座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他的视线停在了矮桌边的蒲团上, 布面被揉皱,上头赫然一只灰扑扑的鞋印子,看尺寸, 是男子。
蒲团旁边, 蹭着桌案的布帘,地上落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油纸包。
今日好像又有些不同。
迦叶座下的侍奉童子吾喜率先发现了这一不同,但碍于法会不能喧哗, 他撞了撞吾忧的胳膊以眼神示意:何人如此放肆, 竟然连圣僧的蒲团都敢踩, 还在首座乱扔腌臜, 简直无耻!
显然是把那两个油纸包当成乱扔的小破烂儿了。
吾忧挤眉弄眼,回吾喜一个无知的眼神:你要是知道是谁了请告诉我,我不打的他求爷爷叫奶奶,我的法号就不叫吾忧。
吾德则默不作声,他正地准备去殿内拿一个新蒲团来替换,顺便将首座清扫干净时,就看见迦叶做了一个无碍的手势。
吾德愣了愣。
三位童子行了一礼,退下。
迦叶的视线从蒲团上的鞋印子上移开,走过去,一脸平静落座,就像从前千百次的法会那样。
不忧不喜,不悲不怒,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坐在那里,就是一尊佛。
四部法会开始。
迦叶吐字温润,在殿前回响。
“诸修行人,不能得成无上菩提,乃至别成声闻缘觉,及成外道,诸天魔王,及魔眷属。皆由不知二种根本,错乱修习”
萧白夜躲在矮桌下,从布帘的缝隙里瞄到外头那一小片白袍衣角的时候,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被发现。
想他万人之上,一国之君,竟然沦为桌下囚。
哎——
不过失踪又如何,想来那帮动辄寻死的老顽固只会逮着偏僻处寻,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个儿就正大光明地藏在他们口中那位泽世明珠圣僧的桌下。
还有外头坐着的那个大秃驴,能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又如何,该他看不见就是看不见,就像此时,自己就藏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能知道?
萧白夜扬起嘴角,枕着胳膊,心头一阵作恶后的爽意快感陡然升起,他乐得没边儿,竟控制不住地作死起来。
他在矮桌里打了个滚儿。
砰——
桌板被里头撒蹄子打滚儿的人撞得一声脆响。
千人瞩目的高台,圣僧面前的矮桌突然一颤。
萧白夜心里顿时跟着桌子一噔,完了。
翻个什么滚儿啊!!
要翻桌了!!!
纵然萧白夜没皮没脸惯了,但此刻他也还是在脑中好生过了几个“翻桌后”的场景。
自个儿是该拍拍屁股从桌下爬起来,对下头那些一脸懵神的光头和尚们自我介绍好。
“咳,诸位秃头,朕是你们的皇帝,朕真的不是来亵渎你们圣僧的啊,打扰打扰,告辞告辞。”
还是不管不顾,什么话也不说,在翻桌的下一刻直接扯歪自己的发束,蒙头跑路的好。
总之,不论是哪一种,看起来傻且疯不说,感觉都会被那群老顽固大臣给划分为“少年昏君”一类。
最后的结果肯定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