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理地吃起早饭来,今日她只略略用了小半碗碧粳粥,便停了箸。
梦兰见状,也不多言,只默默地撤下桌上的碗筷,又扶她上了榻歇着,这才忍不住问道:“姑娘,你伤成这样,老太太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阮兰芷神情恹恹地靠在迎枕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如今脚也肿着,手也伤着,只要一想到晚些时候还要去祖母那儿请安,便觉得浑身乏力,提不起一丝劲儿来。
万氏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可不瞎,昨日上午她几个姐弟躲在花丛里偷窥,虽然未被抓个现行,可这种事儿哪里又能瞒得住万氏?
昨晚上她托病不肯去上房伺候老太太用晚饭的时候,只怕老太太就已经在怀疑她了,还特意叫人来带话:今早姑娘起了,一定要上她那儿去叙叙话。
然而,就在阮兰芷犹豫间,廊上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神色慌张地打起帘子奔了进来,正是随身伺候阮兰芷的另外一个丫头,梦香。
怎地这样莽莽撞撞的?阮兰芷颦着秀眉,正要张口训斥,那梦香却大喘了两口气,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抹着泪珠子道:“姑娘,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阮兰芷见状,神情冷凝了下来:“不急,你慢慢地说,别岔着气儿了。”
这道声音好似黄莺出谷一般,婉转动听,又好似泠泠泉水一般,沁人心脾,梦香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她缓了缓,这才哽咽道:“姑娘,几个衙役突然闯进府里,将老爷押走了,说是说是老爷杀了人!”
“什么?”阮兰芷闻言,惊的直起身子来,甚至连自个儿身上的伤都忘记了。
借着门两旁悬挂的角灯,细细看去,那是一具身量颀长,高大强壮的虎躯。他半跪在地上,死死地搂着怀中衣衫半褪,容色惊人的女子,那女子双眸紧闭,面色如纸,一动不动地偎在男子的怀中,凝润如玉的纤纤柔荑软软坠垂着,怵目惊心的鲜血自她的嘴角缓缓流出,顺着她的脖颈,蜿蜒而下,将莹白如雪的肌肤,染上了大片的鲜红。
若是瞧的在仔细些,还能见到那女子的樱唇竟是略微上翘的:我终于摆脱了你——
“阿芷,不管是上穷碧落,还是下入黄泉我总能将你找回来的。”男子说罢,粗粝的指腹轻轻地抚着怀中女子的脸庞,垂首覆上了那柔软冰凉的嫣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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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
阮兰芷再一次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三岁,正是定亲的前一年。
彼时,她愣怔地凝视着铜镜中熟悉的容颜:两道如远山似新月的柳叶眉,一双明丽潋滟的翦水秋瞳,小巧而翘挺的琼鼻下,是娇艳欲滴的樱唇。
那面容便更是不用说了,端的是腮凝新荔c妍艳精致c肤光胜雪c见之忘俗。
呵,真是好一张娇美无匹的脸庞啊她轻轻地牵起唇角,扬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来,晶莹大眼里却透着绝望的水光。
彼时,房里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然而她的脑海里,还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本以为死去是解脱,是摆脱那人的束缚,是复归自在哪知,哪知竟然又让她回来了?
都是这张该死的脸!若非如此,她上辈子又怎会受到那般侮辱?
阮兰芷惊惧的想要尖叫,却又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她只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世间最可怕的事——
明明是已经死了,怎么会,怎么会又回来了呢?
呵,她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是阮兰芷
她伸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庞,眼里的悲凉真是怎样都遮掩不住。隔了半响后,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在妆台前亟不可待地四处翻找着,终于,让她找到了那个自己最爱的彩绘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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