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探忙个不停，飞中有本小说唤作《刘备皇帝》，文中穿插了大量诗歌，尤其是娇词艳调最多，象什么关羽新婚之际，一首不知道词牌的小词中有一句：“哎呀，好生粗长，只叫奴见了小心儿最慌慌”，又结尾评论刘备的胡乱变韵的古风中有几句：“若以中庸说刘备，仁义天伦各一半，若以功过论刘备，三分平庸七分奸。”这些诗虽然如此鄙陋无文，但仍然堂堂正正出版，发行世上，还有一批邸报给他捧场，作者在序中尚且自称是四川著名诗人，郑重声明文中所有诗词绝对原创，全不知叶飘零看了之后笑掉大牙，心下却对传统文化的失落更涌起无数悲哀。江湖上那班不入流的知名文人尚且如此，这赵云飞刚进少林不久，高级班时必然也是显赫一时的人物，狂妄一些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昔在望月山庄之时也何尝不是狂妄至极而不自知？想起当年胡闹，终致和水若寒之间留下阴影，他心下仍然一痛。

    眼见向天飞和赵云飞较上了劲，连忙走过去，对向天飞道：“向大哥，你少说两句，别干扰了整个比武。”大力秉林神僧也出声说道：“各选手勿要分说，成绩自有公论。”赵云飞这才瞪了向天飞一眼，恨恨退入选手群中。

    原来木柏、王可孙等都是武侠帮中的人物，平生甚少涉及诗词创作，九凌虽兼学文才，但也多限于诗词鉴赏，自知在这上面不及打油惯了的三帮主叶飘零，本欲弃权，忽见赵云飞来了这么一首，心下顿时燃起了希望，当下有木柏说道：“在下不通文墨，然而今日既上台来，也就舍命陪君子凑上几句，希望各位不要见笑。”当下吟道：

    “萨斯来到众人闲，山上树梢鸟成团。一声笛动如画景，几对人儿草上眠。”

    他吟罢，和朱仙、王可孙、九凌、叶飘零之间相视一笑，抱拳道：“献丑了。”退入班中。这一首虽然甚是简陋，且多处不合音律，但读来犹如画景，比起赵云飞那几句话却又好得多了。时下又有陆小倩出台，吟道：

    “清风似剪到新坟，斩断青丝系故人。念念柔肠何处断？幽幽茜草向孤魂。”

    她毕竟是初修班女弟子，经历甚少，这首诗文采上来看比木柏又好多了，说的是情郎病死，后人悲切，服下断肠茜草追随故旧，然而终究不过是凭空想象，玩些文字游戏罢了，论及真实内涵，未必比得上木柏的打油诗。以下又有几人献了诗词，拂花手九凌站了出来，朗声吟道：

    “没有叶子冷清清，一片叶子孤零零。”

    哈哈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见九凌号称拂花手，娇滴滴、俏生生站在台心，风拂玉体，日照娇容，颜如桃李，声似黄莺，哪晓得吟出诗来如此粗鄙俗气！一时之间，连叶飘零、邵伟这等厚道之士也忍不住莞尔微笑。大力秉林神僧正举杯喝了一口水，听得这两句，不由得哗啦全部吐了出来。九凌面不改色，提高声音继续吟道：

    “二叶迎春生百代，千山绿过万山青。”

    众人本在大笑，哪知九凌这后两句一出，漫天的哄笑声陡然静了下来，刹那之间，台上万籁俱寂。当空飞过的大雁，本听得笑声震天，哪知突然静寂，一时适应不过，坠下地来。叶飘零这才如梦初醒，由衷叫道：“好一个千山绿过万山青！好诗！好诗！”

    赵云飞勃然怒道：“你们说我的诗太过白话，这个‘没有叶子冷清清，一片叶子孤零零’不更粗陋吗？难道只因见她是女儿家，便存心偏袒？”叶飘零笑道：“前面故意平淡，而后面忽然拔高，让人陡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这种手法在诗词创作上唤作‘逆挽’，比如当年朱元璋所作‘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三声唤出扶桑来，扫退残星与晓月’、唐伯虎所作‘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举头红日向云低，万里江山都在望’均属此类。哈哈，九凌师姊，好诗啊好诗，小弟佩服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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