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最开始张口,其实李秀秀就想笑。韦小宝刻意压低嗓子,想要制造一种沙哑、低沉的声音。这样的刻意为之的做法,反而有些不伦不类。
然而笑过之后,李秀秀的脸上,笑容消失,渐渐换上了好奇。随着曲调展开,李秀秀挑了挑眉毛,觉得非常新奇。韦小宝这首曲子的旋律,和这个年代流行的曲子,都有所不同。
无论是旋律走向,还是节奏构造,都迥然不同;在歌词上,也很简单直白,没有多余的欲语还休。如果说这个年代的曲子,像是束在楼阁里的佛经,那么韦小宝的曲子,就是街头浅白的说书。
但是就是这样旋律迥异、歌词直白的曲子,却分外地动听入耳和朗朗上口。
如果只是浅白易懂,也就罢了。
这样的曲子,所蕴含的的感情,也让李秀秀措手不及。
那一句歌词“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被唱出来的时候。李秀秀的心里最深处,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曾经某一段黑色的记忆,就好像是沉在湖底深处的泥沙。在猝不及防间,被翻了出来。
那是掩埋在最深处的痛苦。
那一瞬间,李秀秀分明感觉到,一种腥苦,晦涩的味道,在自己嘴巴里翻涌。在那段最黑色的时光里,她所经历的一切,如同旧式的黑白电影,就那么重新出现在眼前。
“歌声就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年幼之时,李秀秀就身入青楼,在歌舞方面,显示出了过人的天赋。她的嗓子,就连最苛刻的老师,都挑不出毛病。除了柳青青,没有谁能够和她相抗衡,相媲美。万千花丛之中,她就是最靓那一朵。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她的美好时光,就在那段开始的时候,戛然而止。那场突如其来的喉疾,陡然就夺去了她的甜美嗓音,让原本的黄鹂,变得喑哑异常。
原本蓝天白云,忽然就成了雷云风暴。灰色的天灰色的地灰色的世界,她眼中的一切,都是灰色的。
从此李秀秀再也没有笑过。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闭门不出。
将近一年时间,李秀秀才缓过神来。
没有了嗓子,还有舞蹈。她开始疯狂学习舞蹈,磨练舞技。从山崖的最底部,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抛却其他,专心舞蹈。很快,李秀秀就显露出舞蹈上的巨大天赋,她重新站了起来。
虽然以后的日子好了很多,纵然做不了头牌,但是凭借出众舞技,李秀秀也做了仅次于头牌的红姑娘。但是对李秀秀来说,心里最深处,却总是存在一片阴影。
有相熟的客人,却总是说,李秀秀虽然在笑,但是这笑容,却并不开心。
“悲伤越来越深刻,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不知不觉,泪水盈满李秀秀的眼眶,顺着脸颊,缓缓而下。
那从心底流出的泪水,肆意在脸上横流。
“东家,这首曲子,叫什么呢”
良久,李秀秀才从回忆中醒过来,擦擦泪水,问道。
“曲子的名字,叫做寂寞在唱歌。这首曲子的演唱者,叫做阿桑。她跟你的境遇有点相似,自小家境不好,后来事业起起伏伏,在她34岁那年,得了乳腺癌,就去世了。”
“听上去也是个苦命女子啊。”李秀秀擦擦眼泪,道:“乳腺癌是什么病花柳病吗”
“呃”韦小宝挠挠头:“算是某种绝症吧。”
“可惜了”李秀秀叹了口气,惋惜道:“不知道这位阿桑姐姐,是哪家院子的”
“呃”韦小宝挠挠头,道:“她不是院子里的姑娘,算是个,嗯,歌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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