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洋槐。眼下槐花初谢,堤岸上白茫茫一片,像是天使遗落的羽毛。委地的花朵失去了初始的馥郁,只剩丝丝缕缕甜蜜的香气飘荡在空中,涤荡着这难耐的暑气。城市里的风,是热的;江边的风沾了水气,便凉快得多。烈日曝晒的石板是烫脚的,就连那新翻的泥土,抓一把捏在手里,也能捏出几分火气来。
萧暮雪走到一棵冠盖如云的榕树下,脱掉鞋子,在草地上躺了下来。树下很是阴凉,像是从来没被阳光晒过一样。从叶片间疏漏下来的光点照在脸上也并不晃眼,只是稍显明亮。呼吸里满是草的青气和槐花的香,身体的每个毛孔都无拘无束地张开了,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
看不见头顶天空的颜色,只见高楼林立下的远方,天空是暗蓝的。几朵白云悠悠地穿过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悠悠地飘向未可知的远方,慢慢淡出了视线范围。
萧暮雪将吃了一半的雪糕倒着插进土里,一只胳膊搭在头上遮住了双眼,另一只手平顺地放在身体一侧。她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开口了:“雪峰,你恨我么”她没有看傅雪峰的反应,继续说:“我没能救出你的父母,让你变成无家可归的孩子,你是不是很恨我”
傅雪峰没有说话,望着天空出神。
眼泪浸湿了眼眶,萧暮雪却没再掩饰:“雪峰,我真的尽力了有人说我是贪生怕死才没有救出他们,可是没人知道,我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昨天考完试,我去给他们上了坟,希望他们可以安息。但是,留你独自一人存活在这世上,他们又怎么能安心离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叫死人复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自己才不这么难过。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我真的没有贪生怕死,我已经拼尽全力了”
江水滔滔,深不可测。而傅雪峰的目光,则比这江水更为深邃悠远。他一言不发,只静静地、静静地听着萧暮雪说话。他知道,那一场大火,在萧暮雪心里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她无辜受牵连,为了救人差点丢了性命,却反而招致各种非议。比起身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折磨更叫她难以承受。她需要倾诉,需要发泄,需要将憋在心里的眼泪全部释放出来。
眼泪流过了脸庞,滴落在青草地,无声无息。萧暮雪的胳膊在眼睛上来回动了动:“前几天爸爸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带你一起回家。你放心,我爸爸妈妈都是善良的人,他们会好好待你的。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有我的就有你的。”
见惯了生死黑暗的傅雪峰,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感激的话来,甚至连“谢谢”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他的眼神越发安静了,心也无比安宁。他看着江边轻摇轻晃的渔船和若隐若现的渔网,在心里许下愿望:若此生再无风波,我愿就这样陪着你度过这一生。就算这一辈子我都要装疯卖傻,也无怨无尤。
太阳的光芒渐渐淡了下去,阳光也不再那么炽热。风已有了凉意,榕树投在地上的阴影越发厚重了。萧暮雪侧过身蜷缩起来,将头藏在两臂之间:“我想睡一会,你别乱跑。”
傅雪峰目光如炬,警惕地将五百米之内的一草一木扫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才无声无息地在离萧暮雪一米远的地方躺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单薄的脊背,尽管气定神闲,却难掩眼里的心疼。
真安静啊避开了钢筋混泥土构筑起来的喧闹,这里仿佛是人间乐土。只有风在温柔地吹,花在尽情的香,阳光在水面跳舞,鸟在树梢歌唱傅雪峰想着自己的从前和现在,脸上露出了恍如隔世的迷离的笑容。虽然平淡无味,但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他闭上眼假寐,静听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暮雪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头发。她翻了个身,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续睡。
“臭丫头,起床了”叶寒川一边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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