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萧暮雪从昏迷中醒来。她看着眼前一片茫茫的白色,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这白色,好像毕业那晚江边随风起舞的漫天杨花。只是,没有香气。
君无双又喜又悲地捧着她的手:“萧姑娘”
身体里空荡荡的,好像被人摘走了五脏六腑。萧暮雪弱弱地问:“孩子呢”
君无双埋头在她的手掌:“对不起”眼泪流了下来,流进了萧暮雪纤瘦的掌心,温热而湿润。
萧暮雪呆呆地望着头顶那片刺眼的白色,闭上了眼。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无声无息地流下来,很快就将枕巾湿了一大片。
那天晚上,萧暮雪梦见自己和楚星河手牵手走在碧蓝河水旁,雪白的栀子花开满了山川和河道,引得鸟儿欢唱,蜂蝶起舞。一个粉妆玉琢梳着小辫的小女孩身穿红色的小裙,光着一双肉呼呼的小脚丫,一路奔跑一路欢笑,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醒来,梦里景犹在,却不见旧时人,只有寒风阵阵,冷月高悬
早晨,林凤至推开病房的门,见萧暮雪孤身站立在窗前:“你怎么起来了天这么冷,赶紧去床上躺着。”
萧暮雪没有动,依旧静静地站着。
林凤至走过去,将大衣披在她身上:“你这个样子,要是着凉了该怎么好”过了片刻,萧暮雪转过身子,低声道:“我没事。”只一夜之间,她的鬓边
和额上,都已有了丝丝缕缕的白发。
林凤至又惊又痛:“暮雪”
萧暮雪看了看那一缕飘荡在胸前的白发:“我还好。”她向病床走去,却差点跌倒。幸好林凤至手快,扶了她一把。“您是来查房,还是有事”
林凤至叹道:“你君叔叔总说,暮雪看似大大咧咧,实际心细如发。真是没说错”她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来,“本来无双是想用比对dna的方式找到孩子的父亲,让他来陪着你的可谁曾想,那人竟是他”
萧暮雪将那纸拿过来,看了片刻就装进了口袋:“林姨,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灾难。我从来就没想要他负担什么,若不是这场意外,这孩子的身世将永远是个秘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既然现在您知道了,那么,请您帮我守住这个秘密,永远不要跟第三个人说起,尤其是君少。”
“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他做的事就该由他来负责。”
“这世上有的事需要负责,可有的事,并不需要。就是不希望他有负担,我才想远走他乡。现在孩子没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又何必跟他说这些,徒增他的伤痛和负疚负重前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无双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是不是就跟这件事有关”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忘了,您也不必再问。”萧暮雪难掩满脸的倦怠,“林姨,我的朋友本就寥寥,我不想再失去君少。所以,千万千万,不要跟他说。”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知道了,你就会失去他”
“平日里我总是笑他花心,其实我很清楚,他是个长情的人。不然,那少年时的朋友,又岂会让他痛苦至今若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看待他自己我和他又该如何面对彼此他忘记了那些不愉快,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还和从前一样,过简单快乐的生活,这才是我喜欢的结果。”
“可是,他的记忆迟早会恢复的。”
“也许到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他已娶,我已嫁,这不过就是一桩陈年旧事。大概,大概我们会聊着年轻时的光景,醉一场,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但愿如此吧”林凤至长叹一声,“太委屈你了”
“我不觉得委屈。”萧暮雪冰冷的眼眸里有了一丝温度,“君少对我而言,是珍贵的朋友,我只盼着他好。”
林凤至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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