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脱口而出:“战士自有战士的爱情:忠贞不渝,新美如画;一切额外的贪欲,只能使人感到厌烦,感到肉麻。”露洁便有些不悦,说:“郭小川不光这两句,还有呢战士自有战士的性格:不怕污蔑,不怕恫吓;一切无情的打击,只会使人腰杆挺直,青春焕发。战士自有战士的胆识:不信流言,不受期诈;一切无稽的罪名,只会使人神志清醒,头脑发达。”总之,比我坚定得多,决绝得多。我搂住露洁黯然神伤,并不知不觉地热泪滚滚。而露洁却一直在爱抚我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根本不知道此时我在想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呢我当然在想刘梅。也许现在刘梅已经开始重新设计自己的生活,把我甩在九霄云外了。但我对她的思念却越来越沉重。这里不排除另一层意思,就是我为自己失去“原配”而糟心。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固执的意念:与原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应该是一个人的最高境界,而我现在已经完全做不到了。我说的原配,自然是与初恋结成的原配。所以,我永远也没有资格达到这个境界了。与露洁交欢固然是我的渴望,而与露洁结成原配更是我的理想,因为她是我的初恋。即使现在我就和露洁结婚,我也仍旧不再纯洁,因为中间夹着一个刘梅。我为自己违心地蓦然间变得不再纯洁而备受折磨,那是一种钝刀子割肉的钝痛。
我说不好我的这种感觉是来自哪里和怎么形成的,也可能是因为我是个机关干部使然,机关干部常干议而不决的事,那天我就久久不能释怀。按说该做爱也做了,说尽兴也挺尽兴了,怎么就心里不平静、不平衡,而非常内疚呢我除了把自己归结为机关干部的职业病以外还真找不出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我搂着露洁对她说:“我跟你说说我的感觉,你有兴趣听吗”露洁道:“那当然,你的感觉也是我的感觉”我说:“我的感觉就是我自己的感觉,是你所想象不到的。一个教授讲过这样的话粉碎四人帮的时候,文革遗留的红色话语的海洋又一次掀起冲天巨浪。而海啸退潮以后,沙滩上只留下来了熠熠生辉的四个字,你知道是哪四个字吗”
露洁停止了对我的抚摸,纳罕地问:“是啊,哪四个字”我说:“当时华国锋和汪东兴在中南海密议解决四人帮的时候,他们知道他们要面临两个问题:一是解放军两百多万人能否接受这个结果,二是党内的文官集团的高级干部,党内元老能否接受。这就需要两个人的首肯,危机的解决才有合法性。一个就是十大元帅剩下的最后一个,当时还有一定合法性的叶剑英。华国锋先让李先念去西山找到叶剑英,结果得到了叶剑英的首肯。于是解放军这边就不会出问题。在高级文官集团这边,他们让王政去找陈云。我们在这时候就可以看到陈云的政治家本色了。听了王政的话以后,陈云沉默良久,说出四个字:下不为例。这就是刚才讲的熠熠生辉的那四个字”露洁道:“这四个字对咱们有什么参考意义吗”我说:“对,你正说到点子上了,家庭婚姻的变换与党内权柄的更迭一样,做是做了,但只能下不为例。”露洁听了这话长吁短叹,说:“哥们儿,你的文人气太浓了,看起来做不了大官”
但有了这四个字我就如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心里突然好受了一些。我亲了露洁一口,爬起来去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然后穿上衣服,把衣柜里经常换洗的衣服拿出一些,把我出差用的旅行箱拎出来,把衣物放进去。这时,露洁也冲完澡穿了衣服,说:“你什么都不用带,我妈那里已经从里到外给你买了三身衣服了。”我不说话,只是收拾。如果说,历史的发展走向是综合力量的结果,那么,一个人的婚姻走向也是综合力量的结果。刘梅使劲推,露洁使劲拉,结果就使我拉起旅行箱走向伯母家里。从此以后,我要和露洁一起与伯母生活在一个屋顶下了。临走,我把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很整齐。我给刘梅留了个纸条,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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