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历听到“矿监税使”和“诏狱”的时候,突然抬头看了看李太后,看见的是母亲眼底的愤怒,那分明是在说,都是你派的人出去干的好事!
万历对于锦衣卫和东厂的这些勾当,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能达到稳固皇权的目的,有些时候是需要用一些极端的手段的,但是他没想到高淮那个狗东西,出去不到半年,竟然就惹得江南民怨沸腾,还惹到了宗室。
他也没想到朱翊钢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流落民间的长女,虽然作为宗室,没有出生时在宗人府登记的金册玉牒,身份是不能予以承认的,但凡事都不是铁板一块,这个朱翊钢算是有功之人,又是李太后的侄女婿,在太后心目中的分量自然是不一样的。
而这个高淮,怎么偏偏就惹到了他的女婿呢……
“东安郡王的女儿在民间嫁了一个商户,此人虽然有功名在身,但是并无官职,怎么就关到诏狱去了?就算是和杨应龙有关,也要等播州那边平定了,双方对质才能定夺,怎么就判了个斩立决?这其中是情况属实,还是另有隐情,皇帝你要好好斟酌一下,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寒了宗室的心。”
李太后本想说“寒了百姓的心”的,但是觉得“宗室”二字更有分量。
“儿子这就下旨,让刑部接收此案,推翻了重审。”万历从小到大都惧怕这个生母李太后,即使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也依然如此。
“那就好,你自己养的狗一定要看好,千万不要误伤了自家人。”
李太后丢下这句话,便和朱翊钢一起走了,留下一个有气无处撒的皇帝在交泰殿里发火。
“魏朝!此事你知道吗?!”
“奴才不知。”
魏朝方才在一旁,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听得真真切切,当初自己的“好兄弟”高淮找到他,要他帮忙办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没多万,便一口答应了,没想到这个人并不是什么“不识抬举的商户”,而是真正的皇亲。
把皇帝家的亲戚给办了,不是给皇帝添堵吗?
万历二十六年四月初七。
柳承志坐在狭小的牢室之中,将一封书信折好,放在了自己的那堆衣物里,这是他留给如意的绝笔信。
他的手指之前受刑后就一直不太灵活,这封信是他好不容易才写完的,也顾不上字迹好不好看了。
今天是他行刑的日子,昨天如意没有来,晚饭是崔三给他准备的,比起他在杭州吃过的那些,算不上丰盛,但有酒有菜,倒是不错。
崔三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断头酒”了。
如意前天没有来,昨天也没有来。
他是想再多跟她说会儿话的,哪怕是一些无聊的,故意想逗她开心的俏皮话也好。
他知道无论怎样,她都高兴不起来,但他就是想逗逗她,像以前一样,直到她娇嗔着用粉拳捶着他的胸口,才会停下来哄哄她。
像以前一样,他是多么喜欢她又羞又恼的小表情……
他的如意,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总是那么美丽,那么坚定,那么善良……
但是到今天了,他在这里看不见太阳,不知道时辰,只能通过每日崔三进出牢房的时间长短来判断时间。
从判决日起,经过了两个漫长的间歇,然后昨夜的那顿饭食过后又经过了一个漫长的间歇,听到了他腰上的钥匙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叮当声,柳承志知道自己的日子到了。
但是如意还没有来……
他有些想见她,所谓的最后一面,但是见了以后想到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要忍受的孤苦,他的内心就愈发煎熬,都是他的错……
他先走一步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人固有一死。
“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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