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库尔勒简直太热了,太阳就像挂在头顶的一枚500瓦的大灯泡,烤得人头晕脑涨的。
去机场时,老四海将一块湿毛巾顶在头上。出租车司机建议道:“你顶在头上不管用,应该把卖劲捂在鼻子上。”老四海这么做了,果然肺管子里好受了些。司机问他去哪里老四海说要去北京。司机满脸向往地说:“我这一辈子就想去一趟北京,可听说北京的一只鸭子就是168块呀,太贵了,不敢去。”老四海笑着说:“没错,北京的鸭子是168,可北京的鸡才150。”司机明白鸡的含义,大惑不解道:“不对呀在我们库尔勒,找一个小姐还要300元呢,北京的小姐比库尔勒还便宜”老四海说:“在库尔勒找小姐属于高消费,在北京找小姐是日常消费,所以就便宜了。”司机拍着脑门道:“我明白了,北京的确是比我们库尔勒发达呀,至少领先十年了。”老四海点头道:“对,鸡便宜了,可别的就贵了。所以一般人不要去北京。”
在飞机上,老四海拿出两张名片来,一张是理查的,他没想好是不是该去看看理查,那老头子不会对自己有看法了吧另一张是几年前在海南的沙滩上,菜仁亲手给他的。老四海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转动,他知道凭自己几年来的铺垫,菜仁保证会把自己当成好人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对待他。老四海是不大相信世界上有好人的,他认为人无法以好坏区分,是以强弱划分的,世界上只有强人和弱人。至于菜仁吗,即使他以前想做好人,现在也很难说了。最后他打定主意,如果菜仁混好了,就坑他一下,如果菜仁比在海南时的状况还要凄惨,就帮他一把。至于其他的北京人则是能骗就骗,一个也不能放过。
库尔勒开往北京的班机都是落在南苑机场的,老四海无数次从北京路过,却从来没到过南苑一带。
从机场出来,老四海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大片的黑车。可笑的是虽然是黑车,竟然都按装着计价器呢,黑得很正规。老四海明白,既然黑车泛滥,那么正经出租车就很少来这一带了。
于是他上了一辆黑车,询问去天坛北门要多少钱。司机立刻面有难色,嘟囔着说:“已经进了二环路啦”
老四海道:“正经市区不就是在二环路里面吗”
司机一个劲点头:“您说的没错,可我们黑车一进三环路就有危险了,路上有稽查的。”
老四海道:“怕什么,你就说我是你表哥,我叫曹雪芹。”
司机大惊道:“我姑妈他们家就是姓曹,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四海扑哧一声,大鼻涕喷到下巴上了。
司机不敢走大路,带着老四海拼了命地钻胡同,这回他是大开眼界了。
从南苑到南三环有一大片贫民窟,全是鸽笼般的小平房,方圆足有几公里。黑车在迷宫一样的小胡同里钻来钻去,不时地躲避着到处乱跑的脏孩子、泥坑和垃圾堆。老四海不得不将窗户关得严严的,外面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除了厕所阴冷的臊臭就是烂西瓜皮的嗖味儿。现在是中午,天太热了,老四海看到有个自来水边挤了一群纳凉的人,大家几乎都光着膀子。有人在水龙头上接了根橡皮管,然后向高空喷去,胡同里居然玩儿出个人工降雨,也算空调吧。
老四海觉得的这地方不见得比小县城强啊,难道这就是伟大首都吗他问司机道:“这些人都是北京人吗”
司机笑道:“大部分都是,我们家也住在这一带,可我们家比他们强多了,我们家里有空调。”
黑车开进三环路,周边的情况总算好了些。
路上,老四海问:“北京有好几万辆出租车,为什么要开黑车呢”
司机怒道:“您是不知道,开夏利一个月的份儿钱就是4300块,再加上油钱、保险、维修,那得多少钱啊他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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