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宝玉与仙姬可卿携手外出游玩,到了一处荊棘遍地,狼虎同行,且有黑溪阻隔的地方,不知如何是好。警幻赶来对他说,黑溪就是迷津,深有万丈,长有千里,只有一个木筏渡有缘者,由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无缘者即使有再多的金钱也没法渡过。你要是掉进迷津,之前对你的诸般警训都会化为乌有。
“虎狼”暗指封建统治者的爪牙。
“黑溪”与“红楼”相对。“红楼”指富贵之家的少女的住处;“黑溪”当指最低贱之人的藏身处。在封建社会,被视为最低贱的人就是叛逆者,是“盗贼”c“孽根祸胎”c“混世魔王”等。
“居士”指在家修行的佛教信徒。
“侍者”指道教信徒。
“木c灰”有槁木c死灰之意。
“有缘者”指信奉佛c道之人。
木筏由居士掌舵,它使向何方可想而知,渡过“迷津”就脱离苦海,了却尘缘。
警幻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迷津内响声如雷,出现许多海鬼夜叉,宝玉跌入迷津中。
“海鬼夜叉”暗指封建社会的反叛者。
宝玉跌入“迷津”,意味着警幻仙姑对他的警训都化为乌有,宝玉不可能走上仕途经济的道路,他将与“海鬼夜叉”们“同流合污”。
《红楼梦》中,高鹗改成“海鬼夜叉将宝玉拖将下去”,有较大的差别。“跌入”是不慎,“拖将下去”是被迫。
在“宝玉神游太虚境”这个情节中,关于方面的“警训”,用了较多的笔墨,这是《石头记》全书要着力表现的内容之一。第六回一开始就写贾宝玉为屈尊低就丫环袭人,刘姥姥为食欲厚颜高攀荣国府。
宋明以来的理学,宣扬“存天理,灭人欲”,把以“三纲五常”为核心的封建统治秩序与道德规范称为“天理”,把人的生存c发展的称为“人欲”,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据史书记载,明清以来,为遵守这些封建秩序和道德规范而丧生的妇女,有名有姓的就达万人以上,因而有“以理杀人”之说。作者通过“说欲”(物欲cc权力欲等),对抗程朱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通过“谈情”对抗封建礼法。这也是《石头记》的另一主题思想。
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北京出版社1979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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