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时大时小,却一直不曾停歇,似乎老天爷要把这些年亏欠北中国大地的雨水,一次性地偿还清楚。夜幕中,天空不时拉过一道耀眼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让身处天津战场的人们难以分辨清楚,那究竟是炮声还是雷声?不由得随着这一声声的轰响牵扯着神经一阵阵的紧张。
李焘跳下战马急步走向北仓火车站货栈办事房,他一边走一边揭下斗笠,一边脱开蓑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停在迎候的聂宪藩面前,问道:“维城,大帅怎么样?”
聂宪藩喉咙梗了一下,接过李焘手中的蓑衣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摇着头道:“此时睡着了。大夫嘱咐,不能轻扰。”
“哦。”李焘打消了立即冲进房内的想法,老帅太累了,老帅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他老人家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究竟怎么回事儿?医生怎么说?”
聂宪藩忍住想哭的冲动别过脸去抬手搓了搓发热的眼睛,又换了一副坚毅的神情看着自己未换帖的四哥道:“午后我到北仓后即伴随大帅巡视前沿工事构筑,不久大雨倾盆,大帅、大帅突然就呕血昏厥过去!医生说是操劳过度、虚火郁积。”
聂宪藩说着话,突然想起自己抱着父亲显得轻飘飘的身体时,心里那个难受的感觉,眼眶里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滚滚而出。曾经健壮威武的老人太虚弱了……
李焘伸手搭在聂宪藩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能够想象得到老帅巡视前沿时的心情。匆忙新筑的、尚未加固的、还是浮土的土垄防线,哪里经得起瓢泼大雨的冲刷?想必,老帅正是担心毅军正面防线无坚固之依托,难以完成坚守之任务,牵动天津之战的大局!这一路从海光寺到北仓,沿途都是冒雨加固、抢修工事的军民。大雨暂停了前线的战斗,可是洋鬼子们不会因为大雨而停止军事调动,正如中国军民不会因为大雨而停止修筑工事一般。也许雨一停,北仓防线就要承受日本第五师团的猛烈进攻了。
“医生还说什么?大帅何时能醒过来?这天津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大帅坐镇!维城,宋大帅和马军门那边有啥消息?”
聂宪藩正要回答,却看见李焘的脚下一片亮闪闪的水迹,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忙道:“光翰,随我去换干净衣服。”
“不忙!先回答我的问题。”李焘急忙扳住聂宪藩的肩膀,止住他的行动。作为武毅军的总参议,作为这次战役的策划者,他深知凭自己目前的声望权威无法调动毅军,甚至跟毅军首脑深入交流都有着极大的障碍!天津这片天啊,还得由聂士成来撑!
“宋大帅和马军门已经来过,待了一个多钟点才走。医生说暂时无法确诊,得请城里的名医来看看,可这风大雨大的……”聂宪藩说着,转眼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雨夜,担心着亲兵们能否从城里请来医生。
李焘焦躁地来回踱着步,脑子权衡了又权衡,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支撑大局。
“光翰,大帅曾经醒来过,给朝廷发了电报后才又睡去。”
“什么电报?你可知电报内容?”
“大帅保举你暂领天津军务。”聂宪藩一字一句地说着,心里却象一块石头越压越重般格外难受。他清楚:父亲之所以要发这份电报,恐怕是对自己的身体……
“天津军务,天津军务。”
李焘喃喃地念叨着,脑子里却想着宋庆老迈的面容、马玉昆有些不假辞色的冷淡、张德成的偷偷冷笑,还有聂士成大帅的殷切目光。年轻的他并没有太多的人事经验,从学校到军校,从军校到部队,经历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仔细地掂量掂量,除了一身的学识和对历史走向的了解之外,并没有什么超人的本事!至少目前,他就想不出有何种办法将毅军纳入天津战局的整体之中?!
纵然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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