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进门,锦娘就进来:“怎么样,老爷说什么了吗?”
我看着她一脸的焦急,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涩。她一直都将希望放在我身上,可是我却一直有意无意地将她的希望焚为灰烬。不止一次,她告诉别人我并不傻,却招来白眼和耻笑,因为我,她成了众人挖苦的疯婆子。可是我,只有默默地走开。
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处境,我不知道也不敢猜测代价。
我垂下眼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真的无意于伤害你,锦娘。
默轩沉默了。
我将手放在锦娘手背上,摩挲着。锦娘不过二十年纪,是我母亲生前的侍女。其实和前世的我一般大,可是岁月已经给她打磨下的痕迹已经过于深刻和残酷。我仍记得我生那场大病时,她自己悄悄去熬粥,却被势利的厨子抓住了,好打一顿,打残了腿。我的泪一滴一滴掉下来,像要洗刷自己的可耻。锦娘,我对不起你。
另一只手抚上我的手背,我抬起头,锦娘温柔地擦去我的泪痕:“蔷儿,我知道你为什么见了外人就变了个模样。以前我在教坊,也听过什么大智若愚,韬光养晦的。我心里明白,你从小儿就是个有算计的聪明孩子。可是你从小儿便没了娘,又受了这么多的苦,一个小姐竟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心里”
我一把按住锦娘的手,忍住泪:“锦娘,你不就是我的娘吗?我们相依为命,平平安安就是好的。”我捏紧她的手,重重地道:“总有一天,我要带你跳出这火坑去。”
锦娘含泪答应了,便去安排早饭。
我呆呆地走出默轩,看着墙外那一方未知的天空,握紧拳头,外面是什么?命运又是什么?我明明知道自己的手中捏住了东西,为什么一展开就什么都没有?
呵呵。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跳出这火坑去。
一晌无话,锦娘在院子里纳鞋,而梨子则不知道到那里去疯了,而我依旧躲在窗下看书。
这些书都是母亲的旧物,锦娘自小儿呆在母亲身边,自然也识字。我跟她将这些悠远而真实的繁体字认了,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去了。我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六年来更没有踏出陈府一步去。看书就是最直接的方式了。秀才不出门,可知天下事。好在这样时代常常好几十年都没有大的变化,并不碍。闺阁中书,并非四书五经,题材不过是些诗词歌赋,人物传记,历史奇闻,游历天下之类。因为母亲是歌伎出身,自然也有些痴缠绵爱的“淫词艳曲”。
我看这些书时常常会遥想那个给了将我重新带到命运中的女人。一个知书识礼的惠质佳人,却身为下贱,在这牢笼中独捱,内心该有多么煎熬。我看过母亲写的诗词,字里行间都是愁绪和无奈。本来,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却嫁给一个垂垂老矣的男子,不论红颜空守,还是含恨早逝,都是悲愁。
正在沉思,门外却是一声喧哗。我正奇怪,怎么会有人来这里,躲都躲不及呢,便听见梨子大叫:“小姐,小姐,快出来,大少爷来啦。”
听到大少爷三个字,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飘起来。
他来做什么?
锦娘早迎到门口,一脸的喜气。也难怪,我本来想不予理睬,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得罪了这个主可不好,也就慢吞吞地走到门口,福了一礼:“哥哥来啦。”
陈芸着一身白袍,还是那样地浅笑,微微一颌首,道:“妹妹最近可好?”
我微微点点头,小心地赔笑。猜不透他的来意,还是不要猜,一切小心。
陈芸并不多话,抬脚进了默轩。
默轩本不宽亮,陈芸高大的身体站在那儿,挡住了些许阳光,我眯起眼睛,静静地看他。
平心而论,他长的很像父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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