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的战事让国库日渐空虚,朝廷下旨,上至天子,下至黎民,依照官阶俸禄捐银纳饷,节俭度日,不得奢靡,平日所用金银器物悉数上缴内务府打造,铸成银两,用作军需。
……
春去秋来,弹指一挥间,已是康熙十一年岁末。
南面硝烟弥漫,后宫也祸事频起。宫里庶妃娘娘叶赫那喇氏所出的皇三子承庆刚满周岁就夭折了,仅过了八个月,皇后赫舍里氏亲生的嫡长子承祜也随着他的小兄弟去了。
然而,明珠府上下却是一片明媚,处处都暗藏着喜气。因为,就在嫡长子承祜夭折的同一天夜里,庶妃娘娘又生下了一个小阿哥。这孩子刚出娘胎就是个沾了福气的,皇上接连痛失爱子,小阿哥的出生让他很是欣慰,为示恩宠,皇上亲自给小阿哥赐名为胤,取‘子嗣后代洪福齐天’之意。不仅如此,老爷荣升了兵部尚书,掌管兵权,在内忧外患之时,皇上能有此授命,愈加说明了对他的信赖。
我和翠莺也终究盼来了我们朝思暮想的这一天,少爷中了顺天恩科举人,很快就要回府了。整整八百零一个昼夜过去了,他已经不再是明珠府的少爷,而是堂堂相国府上的公子。
今夜,是他回府的日子,北风呼啸,雪花飞舞。
公子的房里却像暖春一般,我和翠莺早早地预备了火炉,火红的上好檀木在炉子里噼里啪啦的作响,声音听着像极了淳雅平日里玩的萤火棒。八角形香鼎里焚着紫玉兰花和茉莉,是公子过去最喜欢的味道。榻上干干净净的枕套,衾单和幔帐都用这种香味儿熏了好些遍,就连几案上的七弦琴的琴弦都用香油细细抹了几回。
翠莺开了春就要嫁人了,她哥哥早就给她赎了身,按理说这几日她就可以出府预备婚事的,不过为了见上公子一面,她还是决定多留几日。
我穿着枣红色的绒毛褂子,坐在梳妆镜前静静地涂着胭脂,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容颜,不禁甜甜地笑了笑。都说女大十八变,不知公子见着我的模样还能不能一眼就认出来。可不管怎样,总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他一个惊喜。
府上原本准备公子回府用晚膳的,不过许是道上的雪积得实在太大给耽搁了,早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却仍然不见他的踪影。大奶奶和老爷心里都很急切,前后两回派了来福和顺子前去德胜门接应公子的马车,最后实在等不及了便让厨房把热好的饭菜端到公子的房里来。
我和翠莺合着一把油伞并肩站在后院门口,没一会儿耳根便被冻得通红。我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颊,不让雪水飘到脸上,生怕弄花了折腾了半天才拾掇好的妆容。翠莺双手捂住嘴哈了哈气,又来回搓了搓手,脚不停地跺着。
虽觉着冷,可我们一点儿也没有回屋的心思,心里头热气腾腾的,那股子兴奋劲儿难以遏制。已经很晚了,道上见不着什么人,耳朵都快被冻僵了,我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试图让它们恢复知觉。半晌,还是没有动静,鞋子里被渗进了雪水,冰凉冰凉的冷到了骨子里。
“翠莺姐,真真?”
我和翠莺同时回头一看,居然是贵喜,“爷呢?”翠莺着急地问道。贵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回了,老爷吩咐安总管亲自去德胜门接应的,走前府正门进来的,这会儿在正房给老爷奶奶叩安呢。”
“啊?”我甩了甩袖子,涨了一肚子气。翠莺笑着摇了摇头,“得,白白等了两个时辰。”说着拉我走进院门,“这也怪我们脑子转不过弯儿来,风风光光地回府,老爷自然要开正门迎的,哪里会走后院呢?”我努了努嘴,朝贵喜看看,他这会子却在一个劲儿地偷笑。我朝他瞪了瞪眼,径直朝前府奔去,也顾不得脚底下踩了多少个水塘。
“哎!”翠莺亮着嗓子叫了我一声,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加快步子朝前跑,心跳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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