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端坐在蒙着大红盖头的卢姑娘身边，喜娘给他们的被褥上撒着喜果子，一边撒一边喊道：“五男欢跃在床边，夫妻和顺乐绵绵。”淳雅格格一身喜庆的旗装，抱着一对碧玉宝瓶走到榻边，横放在了鸳鸯绣花衾被的中间，而后走回到公子和卢姑娘面前，福身甜甜地说道：“阿哥大喜，嫂子大喜。”公子微微颔首，这时，有一个过去没见过的姑娘手里捧着一串祖母绿的珠子走到淳雅身边，将它戴在了淳雅的脖子上，淳雅低头看了看那串珠子，高兴地福了福，“谢谢嫂子。”

    话音未落，喜娘甩着帕子道：“吉时到，给大少奶奶揭盖头！”不知是不是老爷和大奶奶刻意安排的缘故，闹洞房显然被省去了，屋里屋外并没有想象中的扯着嗓子起哄的人。寒玉双手持着一柄带着红流苏的玉如意端身走到公子旁边跪在了地毯上，公子接过那柄玉如意缓缓转向卢姑娘。屋子里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公子沉吟了一会儿渐渐挑起了盖在卢姑娘头上的那不出的懊糟，她拉我到床沿上坐下，小声道：“交杯酒还没喝上一口就给洒了，好好的花烛夜正当口儿的却见了血气，被那个喜婆子这么个一说，我心里还真的有些七上八下的。”我看向她，扯了扯嘴角，“嗨，那些喜婆子成天就知道说长道短的，到处骗人家银子使，哪里能都当真呢，姐姐昨儿夜里不是告诉我那么算命的道士说卢姑娘是我们府上的贵人吗？你说，究竟哪个才是可信的？”碧桃一愣，忽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了几声佛，蓦地睁开眼笑着舒了两口气，“是啊，是我糊涂了。”

    ……

    从头更天起，雨又落了下来，还伴随着几声春雷，雨水忽而淅沥忽而绵延，整整下了一夜。清早醒来，竟是一夜无梦。我和碧桃各自归置了一番，端着洗漱的面盆和巾子走到公子房门前去碰门。才碰了没几下，少奶奶就亲自过来开门了。她显然早就起了，换上了一声水绿色的旗装，脸上的妆容淡雅而娴静。我和碧桃笑着福了福身，“主子万福。”她微微颔了颔首，笑着叫我们进来。

    公子已然穿戴妥当，面色虽还是有些苍白，不过和昨儿夜里宴席上相比却是好了不少。床榻也已经收拾干净，碧桃把洗漱盆子端到几案上，拧了块热毛巾递到公子手里，侧身笑着对少奶奶道：“主子，您往后可别亲自沾手归置，要不我们不就没活干了？”少奶奶笑了笑，没一会儿，齐布琛姨娘走了进来，少奶奶福身请安。齐布琛姨娘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拉起她的手，“三年没见，如今可是出落得是愈发水灵了，昨儿夜里可歇息好了，成德若是欺负你就与我说，别替他瞒着。”

    少奶奶微笑着点点头，“谢谢姨娘挂念，爷他待我很好。”齐布琛姨娘拍了拍少奶奶的手背，走到公子面前，“成德，收拾好了就和昭第一块儿过去，老爷和大奶奶也该到了。”公子颔了颔首，“都妥当了，这就随姨娘过去。”

    明珠府的祠堂设在东南角的一个偏僻的地方，里面供奉着叶赫那拉氏已逝先人的牌位。这是整个明珠府最神秘也是规矩最大的地方，不是本家的血脉姻亲是绝对不能迈进去半步的。平日里的打扫也万万不是我们能随便插手的，通常是老爷和大奶奶亲自请香归置。按照祖制，大少奶奶进门后的第一件大事儿就是祭祖，而这也只是正室才有的待遇，齐布琛姨娘那儿就没有这层规矩。

    我虽进不了祠堂，可我站的位置离门很近，能很清楚地看见里面的布置。地上的青砖干净得发亮，一间长方的厅堂里香火很盛，从左到右依次供奉着叶赫那拉氏几代族人的画像和灵位。画上的那些人都是纳兰家的叔伯子侄，而出嫁的女儿们则不在祭祀之列。不过也有例外的，画像正中间那个身着朝服，面容端庄的女人下面赫然写着一长排字――“孝慈昭宪敬顺仁徽懿德庆显承天辅圣高皇后”，她的那块牌位比所有人的都高都大，上面镌刻着几个金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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