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中箭的奚毅被魏兵抢回城门，一位面颊消瘦，目光炯炯有神的将领率领几十个守城士卒从城墙跑下来，向奚毅拱手施礼：“相州行台甄密，拜见武卫将军。”

    奚毅不理甄密，挣扎起来向正在缓慢合拢的城门望去，祖莹满身血污，单手持刀，在城门大声呼叫明月郡主，甄密走上来叹气一声：“城门关了。”

    奚毅如同五雷轰顶，手捂腹部，顾不得伤口迸裂向城墙上跑去，两腿发软摔在地上，被守城士卒扶起。他手指城墙用几乎难以辨别的声音喊：“上去，看看。”

    甄密和奚毅冲上城墙向下观看，葛荣叛军不甘被封堵在城门，后续大军渡过护城河，数十架云梯搭在城墙上，叛军士卒像蚂蚁般扶梯而上。奚毅目光扫动，两人伏在战马上沿着东边城墙奔跑，立即认出杨忠银光灿灿的铠甲，向甄密喊道：“快放箭，别让葛荣贼兵接近。”

    甄密猜出城下两人至关重要，挥动三角令旗，守军开弓放箭，阻拦葛荣叛军追击杨忠和明月，同时大喊：“快，快放下吊锁，把他们拉上来。”

    守城士卒听见命令，抓起吊锁向城下抛去，绳索上的三根铁钩丁丁当当击打城砖，向下滑落。城下葛荣士卒发现吊锁，分出几百步兵呼叫着追去。杨忠紧贴城墙奔驰，听到头上叮当声音，抬头望见吊锁，双手收拢缰绳，战马前蹄腾空而起，猛然停住。杨忠抓住吊锁，将铁钩挂在明月腰间，另一根扣在自己腹部，左手盾牌搂紧明月，右手挽起环首刀，手掌一撑马背，借着吊锁支撑站立起来。盾牌向下一滑，用脚钩起，右手环首刀轻拍长索。

    守城士卒双手交替用力，吊锁快速升起。杨忠身体离开战马，环首刀背向战马一拍，让它逃命。双脚脚尖钩起盾牌两端，挡住向上弓箭，左手抓紧两根吊索，右手环首刀护住明月身体。杨忠翻转身体，正好遇到明月清澈的目光和嘴角露出的笑容，身体向前一顶将她的娇躯压向城墙。明月冷不丁撞进杨忠怀中，正要发怒，目光一闪立即明白他的用意，背后城墙挡去弓箭，这是最安全的姿势。

    葛荣叛军追到数十步距离，取下弓箭向上激射，杨忠脚下盾牌立即叮当响成一片。一支弓箭贴着城墙偷袭而至，在明月耳边贯入城墙，土皮劈里啪啦剥落，溅入明月双眼。葛荣叛军尝到甜头，躲开杨忠脚下盾牌，贴着城墙从左右两侧向上放箭，箭雨越来越密集，杨忠挥舞环首刀挡开几箭，终于漏过一支，扑哧射入明月肩膀。明月大叫一声，随即咬牙紧闭嘴唇不去影响杨忠，但实在痛得钻心，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杨忠将明月身体紧紧压向城墙，俯视着她无暇的面孔，娇嫩肌肤无法留住泪水，泪珠滑过脸庞，在她尖尖的下巴停留片刻向下坠去。一支长箭从下向上，刺穿泪滴，钻进明月左侧小腿，她眼中又迸出一朵泪花。杨忠向上望去，吊锁距离垛口还有一半距离，三四百葛荣叛军聚集城下，无数的箭头像雨点逆袭而上。他不顾自身，拼命格挡弓箭，身上斜插五六支长箭，明月眼角一弯泪水倾泻，哭着喊道：“杨忠，别管我，哎哟。”

    明月右臂长箭射中，手中弯刀跌落城墙，这样下去，两人都会被射成刺猬。杨忠心一横，收起环首刀，双手抓住明月身后长索向攀爬，与她身体拉近。明月哭得梨花带雨，仍然抽空问道：“哎，杨忠，你为什么收刀？”

    杨忠猛然张开双臂将明月搂入怀中，她的体香掩鼻而入，凑到她耳边：“明月别哭，没事了。”

    泪水挂满明月脸孔，绝望地看着一支支长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射入杨忠身体，箭翎激荡空气，与铠甲激烈相撞，簇头撕裂铠甲，刺入血肉，切断骨骼，血花激射。明月被杨忠宽阔的肩膀搂入怀中，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害自己，一股悲痛欲绝的恐惧涌进心头，杨忠还能活下去吗？明月压抑得要窒息过去一般，嗤嗤射入杨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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