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出银钱,龙颜大悦,朱笔一挥便允了。
而严弼的利益,亦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此前严弼的银子,主要靠的是几大亲信门生在九边军镇坐吃空饷。然而这些人,如鄢茂卿c余增广等,陆续被调走,盐政和工部营建便成了严弼新的利益来源。他眼下许可水执整顿军务,恰好还可以给自己立个牌坊。
原来水执在吏部最后做的几道调令,早已预见到了自今日始,对兵部和军务拉开的大规模整顿。
所谓的“精简军队冗余人员”,头一号要做的,就是摸清各地军队的确切人数。
这种人头清点和审核,正是兵部车驾司的工作。扶摇早就注意到兵部车驾司郎中银禄小日子过得甚是殷实,今年又添了两室小妾。他小康之家出身,单凭郎中禄米,定是不足以维持这般生活。
除了收受边镇吃空饷督抚的贿赂,扶摇想不到别的解释。
要尽快核清军队人员数量c打击吃空饷,还得从银禄入手。
但扶摇现在来春馀国度,却是为了找一个人。
扶摇袖底一晃,亮出一个牙牌来:“兵部车驾司观政扶摇,应细官人家贵人主子之约,前来赴会。”
上回那神秘贵人赐扶摇兰生酒,春馀国度的侍应们都晓得。借着这个脸面,扶摇顺顺利利地进了春馀国度的门。
但她要找的,却不是那位贵人。
耳畔清歌弦乐,她无暇顾及,直直走到了戏台正对面偏西的一个小阁。
其中舒展肩臂,半躺半靠在摇椅上的,是一个身着花马裘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壮,蓄着短须。
扶摇看清这人相貌时,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可真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人正是当年在繁楼中,试图猥一亵她,被她用剪刀刺伤的那个客人。
“羊舌先生面子可真大,扶摇几番约见,竟都被先生拒之门外。”扶摇打点精神,身姿摇曳,声如娇莺呖呖,靠到男人身边坐下。离开繁楼之后,换了副模样度日,如今又要做那轻浮相貌,竟有些不习惯了。
羊舌运,余增广亲信,管家。当年余增广c鄢茂卿等严氏徒党盘踞北方边镇时,此人便经常前来京师活动,代为打点京中官员。
年三十七,狎幼童,好女色。
她从蚕枞的线报得知,这些时日,正是边镇军员年度清点将毕,羊舌运与银禄往来甚密。
这般说的话,羊舌运应该是借着自己在京中的人脉,给边镇那些新督抚拉皮条了。
她心中做了个大胆的谋划,没敢告知水执。几番试图约请羊舌运,都被拒绝,迫不得已,她只能借着水执堂兄的一个人脉关系,在这春馀国度寻到了羊舌运。
若不做这样一身打扮,怕是羊舌运也懒得看她一眼吧。
也不知水执要是知道她施这一出美人计,会是什么反应。
其实她心中倒是挺期待知道的。
羊舌运辣的目光在扶摇玲珑浮凸的身躯上来回逡巡,毫不掩饰眼底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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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听闻扶大人的盛名,还以为是个古板无趣的女人。早知是这样一个懂事的小美人儿,我亲自找上门去还来不及呐。”
他殷勤地斟上一杯酒递给扶摇,又坐过去些,一臂横在扶摇身后,狎昵道:“美人找我何事?是进了车驾司,不甘心与驽马相伴,打算改换门庭c弃暗投明了?”
扶摇软软一笑,伸手将他推开些,嗔道:“先生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非揭我痛处不可?我只是代咱们银禄银大人来给先生传句话,现下北方军镇军粮吃紧,皇上和几位阁老都在想办法。上头风声紧得很,一旦严查下来,银大人怕是自身难保。万一牵扯到羊舌先生,影响了余增广余大人的官途,那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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