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陡然转折,诸人不防之下,俱是笑出声来。只听博如霜又道:“姓田的,你若真吃了它们,姑奶奶这就认你做老大,全听你吩咐。”
田砚哭笑不得,手上摊着两堆狗屎,甩又甩不得,怎么放都嫌别扭。心中却打定了主意,这等腌臜东西,就算是假的,也决然下不得口,不然日后吃起饭来,总要觉着呕心。
穿云亦是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随后却眉头大皱,喝道:“老太婆,这交易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你却偏要在这细枝末节上找茬。你若想毁约,我倒是求之不得,反正剑丸已经到手,你死了也是白死!”
方青华心里一寒,再不敢造次,又是一道黑光打出,将那两堆狗屎化作寻常果子模样。田砚见状,终是长出一口气,也不待穿云再来催促,张口便吞下一只。只是心里感觉却依然怪异,只觉诸人看向自家的眼光之中俱都带着三分笑意,这吃人食屎的英勇事迹,恐怕再也难以洗脱了。
那果子一入口中,不待咀嚼,便化作一股热烘烘的气流直冲入他脏腑经络之中,四下游走环绕,其中多有滞涩之处,皆是一冲而开,酣畅淋漓。好似连日来的阴雨天气终于放晴,阳光普照之下,整个人顿时精神大振。
他剑修功法踏入第四境明窍未久,体内行功窍穴十之八九未曾点亮,道力行至其间,便如水闸仅略略开了一缝,只余涓涓细流在丹田经络中循环流淌,明明有好些积累,却被层层蓄拦阻挡,难竞全功,运使起来颇不爽利。如今这股热气一入体,忽忽过处,瞬间便有十余道闸门轰然打开,汹涌澎湃之声轰然作响,自他体内传出,震得身边几人耳根一麻。
博忘雪已是第五境周天的修为,睹得此景,自然晓得田砚是在点亮窍穴,增进修为。耳听这轰然之声如此密集,仿似竹筒爆豆,心中不禁暗暗咂舌,说道:“这剑丸当真神异,点亮窍穴之法,从来都是按部就班,循序而进,往往十天半月,方才响得一声,如今这般连珠价的响动,已是省了一两年的苦功。”说话间,又有十几道声响连番轰传,直到这一波过去,响动之声才渐渐变得稀拉,初时还是两三息就来上一声,未过多久,便要相隔十来息才有动静传出。
穿云见田砚进境神速,心中自是高兴,说道:“这剑丸乃是飞来峰的秘法特产,非神游境之上的高人不能为之,用来增进修为,实是再好不过。”
博忘雪点头道:“难怪飞来峰中总会出些异常惊艳的少年修者,将同辈弟子落下好远,但时候一长,反倒泯然众人,想来便是服了这剑丸的缘故。”
穿云哂道:“山猪吃不来细糠,他飞来峰自家栽培不出上好弟子,便是搬来金山银山,又有何用?”
方青华眼见仇人服下自家辛苦凝就的剑丸,道行猛增,心中正自滴血,闻得此语,险些气晕过去。却听博如霜又道:“便是山猪,若能日日细糠伺候,时候长了,必定也长得肥胖,看来这飞来峰的门人,连山猪都算不得。”
她这一下再也忍耐不住,哇的呕出一口鲜血,咬牙道:“我飞来峰驻世近万载,自有可取之处,你等这般羞辱,却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穿云却道:“老太婆,你飞来峰道法齐备,更有前人经验借鉴,上进之途从未阻断,比起那些小门小户不知强出多少。门下弟子只要循序渐进,勤奋砥砺,加上一些天分才情,机缘造化,未尝不能走上大道。为何自创派祖师之后,不曾出过第二个长生中人?我说你家不会栽培弟子,哪里过分?”
他所说俱为实情,方青华越听越是气闷,全然作声不得,最后只是叹息一声,暗道:“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这剑丸虽对修行大有裨益,却也勾起了门中弟子的取巧之心,多有明争暗斗之事,对于大道一途,反而有害无益,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到此处,心中愈发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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