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的功夫,五个月就过去了。我朝东走已经有一段距离,问问旁人,才知道已至天津。
大清灭亡,朝代更迭,按理来说举国上下该是一片蓬勃发展才对,但这里却十分荒凉,一点也不景气。
夜幕渐渐降临,温度也比晌午时低了许多。虽说现在已是阳春三月,冰河乍开之时,但一到晚上,就会回到寒冬季节。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一路上施舍不断,再交点关税,身上就没有多少钱了。连问好几家旅店,也没有个十分便宜的。没办法,只能随便找个地儿先凑合住几天,等赚到钱后,再搬进旅店里了。
我见前方有间土地庙,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地凑了上去。踏过土地庙的门槛,里面就和个三合院差不多,只不过是在墙上开了一道门。不少寇民乞丐都在此歇脚,庙房里面更是人头攒动。为了讨份清闲,就只能随便找个角落,坐下了。
“想不到没有师父,我竟然如此落魄,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唉,真是够倒霉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道。
正准备闭目憩息,睡到明天去找份活儿干时,一股过电般的感觉蓦地袭遍全身。我四下里望了一圈,除了那些胡乱吆喝的乞丐和若干团随风摇曳的篝火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异象。
我转了个身刚要睡下,一个含糊而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传入耳畔:“这位爷,你占了我的地儿了。”
回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在我的身子底下竟然压着一个人,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我没说什么,只是抱歉地冲他一笑,随即向旁边挪了几下。
“你身上的檀香味儿很重,我猜……你是个道士,对吧?你不去住旅店,来这里鬼混什么?”那人趁话头还热乎,继续说道。
“走了很远的路,身上的钱不够用了。”我小声回答。
这家伙好生奇怪,我明明穿着道服,他还用得着猜么?
篝火上下攒动,映得角落忽明忽暗。我偷偷地打量他一番,年龄不是与我相同,就是比我略小,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全框黑色小圆眼镜,身着粗丝布衣,但却不失风范。如果不出我所料,那他肯定就是个瞎子。
“仁兄现在有空么,要是有的话,就让我给你卜上一卦吧……我是个算命的。”他摸索着拉起我的左手,笑着就撸起了我的袖子,欲势摸骨。
我见他要卜卦,急忙推辞:“不必了,本道与仙佛无缘,贱骨一条,就不必摸了罢……再说我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没关系,”他摇摇头,轻吁了口气,“如果我算不准,分文不取;要是算准了,给多少由你定。”
“好吧,那本道就不客气了。”我暗自窃喜,这种蠢货就算他算准了,但我死咬住说不准,他又能奈我何呢?
他上摸三寸,下摸七寸,然后是只手摸相,定时。“骨相如此杂乱,毫无章则可言。我干了好几年的探仙(探仙是摸骨、看相等的总称,相传由此可以看出吉凶、财道、仙灵之运),从未见过如此脉相……看来,只能用三春柳算一算了。”说完,便从怀中抓出一把嫩柳叶来,放在我嘴边,让我吹气。我按照他所说的,吹了一口。他倏地朝天撒去,柳叶向上飞升片刻,就开始下降,洒了一地。摇曳的篝火映得地面影影绰绰,柳叶整齐地排成数列,错综交叉。我定睛一看,不由惊愕了一番,那柳叶竟然排出了一个字……天。
他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似乎在感应此卦的含义。当他把地上的柳叶挨个摸了一遍时,他沉默了。
“怎么了?这一卦说的是什么?”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问道。
“是天……吉人自有天相,”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十分愧疚地冲我微笑,虽然他是个盲人,但我还是强烈地感觉到他的眼里仿佛闪烁着能看穿一切的犀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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