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晚饭未吃便回房睡下了,可如何睡得着?他干脆又起身来,一个人沐浴着带毛的月色去了摘星楼,待在三楼专属他的那个大书房里。
唯觉在此处,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才又回来了。
他正在写一样东西。
这是开年后就开始着手整理的,就快要写完了,今晚再花点时间便能完善。
那是一份花名册。
名册上有数十人的名姓及其相关的内容,譬如这人在朝中任什么职,性格特点是怎样,有什么爱好,常与哪些人来往,又有什么样的亲戚朋友一切事项,事无巨细又简明扼要的罗列其上,方方面面俱兼顾到了。
可见写这东西的人,心思之缜密如发。
写完后,碧落拿着名册细细的再看了一遍,然后将每个人的名字又在心中慢慢的过了一遍。
他每默念一个人的名字,手指同时在那人名姓上轻叩一下,脑中便开始想,这人,颇有才情,追随者众,然孤高清傲。若能收服,能为喉舌。性情执拗,归顺后定忠心不渝。钻营多年仍苦无出路,可以俏佳人大掌柜为饵相诱,必得之。
另有弟妹三人俱是人才,若能一并招揽,如虎添翼。
他的手指下滑,又敲打在另一个人的名字上,脑中又想,这人,御膳房总管,目前看用处不大。不过,御膳房那地方可做的文章实在太多。此人会是一枚很好的棋子,有用,但暂且不用,且先收着。
唔,此人心有不足,总管之位仍是填补不了她的欲口,恐会心生异心。然而,棋子总归只是枚棋子。届时,用过弃了便是。
他的手指又来到了下一个,暗道,此人很规矩,家境颇为清贫,家中人口众多。是为异族人,且合族饱受前朝战乱之苦,流落京城为生。但因并非离国本国人,故而受人歧视,谋生极为艰难。
我等正缺人手,来得正好。其家人均可聘为俏佳人或珠宝铺的小二。以后若有其他营生,也可用之。全族都为我所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碧落无声的笑了笑。
这样老实憨厚之人,定要好生撅住她,令其身心都至死不渝的卖给秦王,还要甘之如饴。
碧落的手指继续下移来到另一个名字处,脑中正要想这人又怎样怎样,却见那人姓柳。
柳
碧落愣了愣,然后便将名册放置一旁。他拿起狼毫,饱蘸墨汁,铺开一张宣纸,写了个大大的“柳”字。
碧落微偏了头,端详着纸上那个字好一阵。
然后,他无比平静的自言自语道:“我本来早已淡忘了你这么一号人物了,可你却老是不甘寂寞,自己凑上前来,你又想要来挑衅我了。你总这么跟我过不去,实在不可饶恕。”
说着,碧落提着毛笔就在纸上重重一点,然后利落的左右两把钢叉,画在那个“柳”字上。毛笔拿来,再看那画面时,就仿若是在那柳姓人的脖子上,架了两把寒彻入骨的钢刀。
他下笔时极为用力,可说是力透纸背。
于是,一个写得很是隽秀的“柳”字,因着这两笔,便毁得难以入目。
“你也不思量一下,如今的我还是任人随意欺辱得了的吗?”
碧落冷冷一笑,正要将那纸张揉做一团,忽然听到了楼下大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吱嘎一声。尔后,就是一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蹬,蹬,蹬,
那人一下一下踩得甚轻c甚慢。虽然已经刻意将腿脚低抬慢放,奈何身体的重量使得那脚步沉重得,依旧是将楼板踩得嘎吱嘎吱的响。
所以,这脚步声的主人是熟悉的人。
熟悉得他可以想象出她此会儿那张圆脸上,肯定是一种懊恼无比的神色。
如今的她,喜怒都表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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