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平息叛乱,却毫无喜悦之意,反而有着说不出的孤寂和失落。
他找不到对手,手中的铁拳无从着落,他空有一身英雄气概,却不知使向谁处。
敌意像闷浊的空气一样迅速、轻盈、充满恶意和讽刺地纠缠着他,使他感到窒息和乏力,他空洞地挥舞着手,喘着气,不知道应该如何出击。
最高傲的,最不屑于辩解和言辞修饰的豪杰,却不能不痛心地容忍着群众怀疑和怨毒的眼光。
看萧峰一件事一件事娓娓道来,以求群众的谅解,英雄的无奈和落寞,已到了自虐和放弃的边缘。
对敌人可以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情,但对同志呢?英雄的伤心和无奈正在于这里了。萧峰细数背叛他的宋长老的功绩,然后刀光一闪,插入自己肩头,自流鲜血;此后奚长老、陈长老、吴长老等,如法炮制。
英雄的心中在泣血,他要让自虐的快感舒缓精神上孤独的隐痛。
“萧峰并非一味婆婆妈妈的买好示惠之辈”,这才是他最真实的心声。大英雄岂要去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清白?今日萧峰这样做了,实是有违本心,实是对同门弟子无可奈何的痛心疾首。
经过错综复杂的混乱和令人不安的漫长准备,萧峰的悲剧像雪崩一般弥漫着巨大的痛苦爆发了出来,情感激烈的矛盾像脱缰的野马冲刺狂奔,已近于崩溃的极限。
萧峰的悲剧是所有英雄千古同之一哭的命定的悲剧。
没有人可以打败他,但他却不能不在冥冥的天意面前束手无策,做困兽之斗。
命运和萧峰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
那些盲目的、愚昧的、没有主见的,易于被煽动的群众,却被事实证明是对的,在俗世的道德准则面前,萧峰反而是错了。他竟是契丹人,是自己一直坚定和义无反顾地仇视的异族中的一员,他自己竟是不共戴天的敌人的同类。那些背叛他的同志、朋友、群众和别有用心之人,并不是在冤枉他,一切都事出有因,他只能放弃,退出是非之地,靠自己超人的意志去进一步求证和忍受。
从智光大师口中所述萧峰之父的故事,读来惊心动魄,既残酷血腥又令人恻然不忍。
那又是一个大英雄被命运无情地捉弄,还是没有人能打败他,打败他的只是冥冥之中不可测度的天意。
本是要来做和平使者的异族大英雄,被中原武林义士误解。为了民族的利益,带头大哥、汪帮主、智光等众多正派高手,不惜以埋伏、暗算、围攻的手段围剿萧峰之父。
虽然萧峰之父也是天人一般的武功绝世,以寡敌众,奋力保护爱妻弱子,当丝毫不会武功的妻子被惨杀之后,萧峰之父万念俱灰,抱着妻儿尸体投崖自杀。当其跃下悬崖之后忽发现儿子并没有死,又奋力将儿子掷上悬崖,其过人的武功,过人的心智,确是万人中难得一选。
这样的一个盖世大英雄无端被害,自是能深深打动读者,让人心意难平。
一对英雄父子,一般的悲惨命运,致命的危机更加突出其伟大的英雄气概,挑战着人类生活中悲剧所能达到的极限。
冥冥中的天意,无端而起的阴谋,大者是命运的无奈,小者是像康敏这样琐屑的怨毒,因缘凑巧,阴差阳错,萧峰踏上了不归路。
萧峰是金大侠所有小说中近乎完美的大英雄。
他有着钢铁般坚定的意志,任是天大的挫折,也绝不灰心和低头,心中既有悬疑,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无中生有的冤屈和罪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加诸在他的身上。
萧峰回去探望养父母,却见到养父母横死在家中,少林僧人力证他即是凶手;去少林见他的受业恩师玄苦大师,又见到玄苦大师惨死,又被小沙弥言之凿凿,硬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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