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到!”报时太监尖着嗓门大声道。
阮卫甲看见田中策踱步走上刑场,手拿朱笔竹简,自东向西挨个验明正身,在罪犯名字上恶狠狠地打个对勾后,刽子手依次砍头,鲜血洒遍刑场,渗入黄土。
阮卫甲捂了绾绾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这血腥的场景。
桃花在陆辛身旁跪着,眼看着一颗颗人头落地,心里极度害怕。桃花蓬头垢面,满脸的鲜血,大声呜咽着,两眼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终是看见了自己的爹。
桃花眼泪夺眶而出,想叫爹救救自己,无奈喊不出话来。
“罪臣陆辛之女陆绾绾,斩。”随着田中策一声令下,“咔嚓”一声,桃花的头落在地上,一腔热血喷流在刑场上。
桃花的头颅双目圆睁,似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死去了c为什么爹不救她c为什么陆绾绾站在爹的身旁。
阮卫甲攥紧了拳头,指甲戳进皮肉里丝毫不知。他如何不痛?他骨肉至亲的女儿就这么无辜死去了。
心里好痛好痛,此刻他后悔了,也许还有别的办法保全陆绾绾的,也许不需要用桃花的命去救陆绾绾的。他恨,恨官兵抄家,恨自己无能,恨苍天无眼!
陆辛看见桃花也魂断刑场后,痛苦的闭上眼睛。想他陆辛为官十余载,却是满门获斩,甚至还连累下人丫鬟,这下场何其悲惨?
田中策在他身前站定,斜睨着他,“陆大人,您上疏时可想过今日?”
陆辛瞪大了眼珠看着他,若不是口不能言,他必要大骂此佞贼三天三夜。
“我呸,你上疏什么奸臣当道,豺狼满朝。我看是你陆辛吃了熊心豹子胆!斩!”朱笔在竹简上重重一勾。
刽子手神色一凛,大喊了一声:“陆爷,我伺候您走,也是吃哪碗饭办哪碗差事,您放心走好!”
绾绾听得那声“陆爷”,猛地拽开阮卫甲的手,想跑上刑场。阮卫甲急忙拉住她的后领。
刽子手将刀背贴着自己的小臂,反手拿刀,摸着陆辛的脖子脊椎缝,猛地一挥。
绾绾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爹魂断刀下,他的鲜血从脖颈中喷出,有丈余高,头和身子只留下薄薄的一层皮连着,挂在胸前,双目圆睁,满脸的不甘和愤恨。
不要斩她爹啊!不要阿!绾绾气急攻心,一声爹还未来得及开口,却是“哇”地一声喷了口血出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恍惚间听到什么“挂城墙上”c“头颅”头颅是爹的头颅吗?
绾绾猛地坐起身,又是这间青瓦黄泥墙的小屋。想起爹爹的死,她定了定神,大声唤道:“叔!叔!”
“哎!桃花等下!”阮卫甲听见绾绾唤她,小声地同阮氏细语,“你休要在桃花面前再提此事。”
阮氏不语,只是恶狠狠地关上门走了出去。阮卫甲端了碗热腾腾的米粥进房,“好孩子,饿了吧?”只字不提当日刑场之事。
“嗯,饿了。”绾绾乖巧地接过米粥,自个儿吹凉送入嘴里,“叔熬的米粥真好喝。”她强颜欢笑,怕被阮卫甲看出心中的悲苦。阮叔失去了女儿,心中的苦痛定是甚于她的。
“好喝多喝点,瞧你瘦的”阮卫甲心疼地看着绾绾。
“叔,你和婶刚刚在说什么?”绾绾歪着脑袋,想要打听点关于爹的事。
阮卫甲一滞,赶紧起身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只是在同你婶商量送你进绣坊的事罢了。”
“哦”绾绾心中自是不信的,也无妨,这几日街坊邻居肯定地会谈论此事,到时再打听下也不迟。
阮卫甲心中惶然,他如何能开口告诉绾绾,陆家满门的尸首无人安葬,只由得官府拉到乱葬岗胡乱抛尸?怎么能告诉这个小可怜,她爹的首级已在城墙上挂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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