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一句:“你这,怎么看,也不像厨房。”
万长河说:“刚搬过来,等人来齐了,自然会再添些东西。”
唐二月处看着,从方桌边拖过一把椅子,没坐,只是把臀部靠在椅子边上,歪着头,凝眉问道:“会计,凭你的感觉,你们老板会不会留下我。”
“这里,我说了算。”万长河说。
唐二月眨了眨眼:“哦,这话说过的,这样说,你的股份还不小。”
水开了,万长河问唐二月能吃多少,唐二月看了万长河手中的一把挂面,说,都下了吧。然后,欠着脚看桌面的锅碗瓢勺。万长河知道他想找什么,说,真的没有菜,晚上就剩一包榨菜还被我吃了。唐二月失望地收回眼光,脚跟一落,像双脚落在沙堆上,身子一下陷下去许多,回转过身,突然一声惊喜:“葱这不是有葱吗”说着,移动碎步跑过去,弯腰从门后墙角抓起一把清凌凌的小葱,双手捧着,情深意切,喃喃自语:“怎么说没有菜呢,这可是菜中的仙子啊。”他回过头,笑容可掬地:“会计,你把面条给我用筷子抄到铝盆里,不要带水,一点都不要。”
唐二月蹲下开始摘葱,他的手指特快,一把小葱在他手里,上下翻转,掐头去尾,转眼之间齐刷刷地放在脚边。万长河把满满一铝盆面条端到方桌上,打一盆清水过来帮他洗葱。
唐二月说:“你歇着,我来。”说着,他把葱放进水中,轻轻搓了几下,给万长河的感觉很敷衍,也就是在水里涮了涮便捞出来,上下抖了几下,说,把水倒了,我要用盆。
万长河以为他还要洗一遍,刚要舀水,唐二月哎一声:“你是龙王的舅爷啊,这样用水。”说着,把手里的葱放进盆里,手指飞快地前后扯动,细长的小葱一节一节欢蹦乱跳地落在盆里。
万长河说,有刀的。
唐二月炫耀的口吻:“你不懂,葱这东西,用手扯断的,筋骨就断裂了,所有的原味都会出来,再用盐一拌,散了身架的葱遇到盐,就像新娘子入洞房。呵唻唻的,这个比喻不对呵。”
万长河把盐拿来,唐二月用粗糙的手指捏一点,均匀地散在葱上,随即,用一个指头搅拌着,边搅边问,闻到了吧。万长河深吸一口气,真的没想到,只是葱和盐,竟然有了难以言表的奇异香味。青淡淡的辣,像看不见的毛刷,在鼻孔里轻轻刮刷着,喷嚏跃跃欲试,刚想露头,却顺从在毛刷的抚慰中。淡淡辣的后面,是白与绿交织成的一种清凌凌的植物的芳香,其中夹杂着漂洋过海的盐的精气。那是迷失在浓烈的香气中的盐,还原了海洋的味道。万长河想着,不由再一次咽下口水。
唐二月把拌好的葱倒进一个瓷碗中,一摇一晃地走向餐桌,把碗放在桌上,再把椅子调了方向,非常利落地爬上去,跪在椅子上,拿起筷子,不停地咂嘴:“这无盐的面就是香,麦子金黄的时候就是这个味。呵唻唻的,这个时候,给我一个县太爷也不换。”说着,他挑起一串面放进嘴里,呼啦啦用力一吸,长长的面条把铝盆也拽到嘴边。可能是太烫,唐二月脸颊上的肌肉不停地颤动,嘴唇急速咀嚼,终于把嘴边的面条扯断,马上夹起一大团白绿分明的葱放进嘴里,清脆的咀嚼声伴随着诱人的奇香引得万长河饥肠辘辘。
唐二月吃着,突然抬头问:“会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农机厂的模具工。”
“老婆呢”
“她是开行车的,我们在一个车间。”
“就是说,都下岗了模具,嗯,现在国营大厂都熄火了,模具做得再好也不顶个屁。就像我,不是吹的,论废品收购,没人能比,所有的皮子到了我的手上,招眼一看,就知道是几级的。呵唻唻的,眼再毒也用不上了。哼,改革,改革,我算明白了,还不是表嫂子改嫁成了二大娘,辈分已乱,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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