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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呀呀的咬切声。

    唐二月小声咕噜,这车,老掉牙了还跑。

    车子嘎嘎叽叽地停下,这才听出发动机声音很大,咚咚的与拖拉机没什么区别。一位留着男人发型的长脸妇女,从没有玻璃的车窗伸出半个蜡黄的脸,看着地面喊一声,都是到哪去的

    唐二月没好气地回一句:“你又能到哪”

    售票的女人呵了一声,没说,看着万长河:“你呢”

    万长河怕唐二月再说话,忙说:“我们是一起的,去后孟村。”

    女人看了唐二月一眼,对万长河说:“先声明,他得买票。”

    这话让万长河很不舒服,来的时候一路都买了票,怎么可能不买你的票呢,刚想说她两句,见唐二月并没在意,双手抓住车门,身子歪向一边,迈上一只脚,嘿地一声登上去。

    女人看着,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看耍猴才有的那种笑。

    唐二月一转身,偏偏看在了眼里,眼皮一塔拉,脸沉了下了。

    万长河意识到要坏事,忙得一步跨上去,用身体挡在两个人之间,随意地说:“呀,这车的确破的不能再破了。”

    “谁请你上了”女人马上反问。

    唐二月哼了一声:“你不懂,这是文物。”

    女人没听明白,很不耐烦地:“要坐就坐,不坐就下去。”

    这是万长河所见到过的最破的一辆中巴车,全车只有一块挡风玻璃没烂,座椅多数被拆除,只剩下一排,座位上绑了几个化纤袋子,里面装着麦草,中间的一个袋子烂了半边,麦草散落大半个车厢。车厢里的人很少,只是发动机引擎盖上坐了两位磕头打盹的男人。万长河和唐二月在后排坐下,车子一动,上下颠得像头倔驴,没走多远,万长河只觉得肝肠都绕在了一起,难受的要命。

    唐二月咕噜着:“这个跑车的,黑了心肝,能坐的椅子一个不留,不能坐的偏留下尻弄人。”

    万长河知道“尻弄人”的意思,为了说话,故意问,啥意思。唐二月说,这里的土话,只有车里这些人才使用,对付人的意思。

    万长河很认同这个说法,正想表示赞同,只见唐二月身子动了动,好像要下来,因为腿短,上下座位很不方便。万长河刚要伸手帮他,没想到车子突然刹车,把正在全心思下座位的唐二月重重地摔了下去。万长河哎呀一声上去把他扶起,这时车子也停下,黑瘦的,竟然也败了顶的司机回头看着,反而怪罪道:“你怎么不坐好了。”

    唐二月鼻子流着血,连声说没事。

    万长河这才对司机的话有所反应,用唐二月的口音说:“你车开成这样,还怪我们没坐好。”

    司机怪叫一声:“这个路,你有鸟本事开好遇到了一个淌水凹子,我不减速怎么办。”

    唐二月说:“就是,这路只有你这车能跑,这车只有你这人能开。”

    女人似笑非笑地:“呵呵,你个子不高,说话挺叫鸡的。”

    “叫鸡”一说,万长河也很少听见,猜着是刻薄的意思,唐二月咧嘴笑着,洁白的牙齿上挂满血丝:“既然你夸我,索性都说了吧,也只有你这样的女人配在这车里卖票。”

    女人气得直翻白眼,转动着凶巴巴的眼珠子想词,可偏偏一时想不起,一股恶气在脸上游走。

    车子再次启动,可能是开车的人心里有气,蓄意再让唐二月栽斤头,没想到,一脚刹车却把引擎盖上打盹的两个男人摔了下来。

    只听一声“哎呦”,从副驾座下面抬起一张瘦小,留着分头,眼睛不大,明显呲牙的脸,冲着司机骂道:“日你死奶奶,怎么开的”

    开车的笑了:“谁叫你睡觉的。”

    骂人的约莫十开外,看上去不像有权势的人,怎么会出言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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