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进益,白让佃户耕种了。今年一点儿收成没有,此一时彼一时,咱们不是冷心无情的人,宽和一回,博个好名声。”
薛姨妈抱怨道:“十顷地,五百亩,一年两季,往年不算粮食牲口,就是三四百两的进项,今儿说得容易,一连两年丝毫不得,别处跟着学怎么办?”薛姨妈也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不然薛老爷病重时,她如何管家,当然明白宝钗说的意思。
宝钗抚摸着手里的手炉,低头苦笑,道:“总不能就此卖了。卖地是一时的事,耕种的收成却是长远的。今年卖了地,撑破天也就四千两银子,今年旱涝不定,明年不知如何,地价恐怕还得降些,在咱们家能够做什么?还不够哥哥一年的花销,但是若熬过这两年,风调雨顺了,一年就是三四百两的进项,十年就又能置办十顷地了。”
宝钗自有一笔总账,又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卖了地,指不定外面如何想咱们家呢,影响生意事小,丢了颜面事大。”
薛姨妈叹道:“听你这么说,我问问你父亲再做决定罢。”
宝钗点头不语,心里却想着得好生跟父亲说明厉害才是,父亲想必明白,只要父亲不肯卖,母亲便不能自作主张。他们卖了地,外头知道,还当他们家生意上银钱不凑手,所以卖地周转,到那时进货就不容易了,毕竟金陵可还有金家虎视眈眈呢。
说到金家,宝钗十分忧心,不必她去外面巡查,也知道金家的生意做得比他们大,只是他们家比金家体面,在户部领钱粮差事罢了。
宝钗忽然想起在处理佃农事情上将自己家比下去的林家,金家生意做得如此,不就是因为得到了林家的庇佑,二爷娶了贾敏的贴身丫鬟,出来进去,威风赫赫,本地但凡富商女眷都爱和他们家来往,只要晴空说一句林太太家里的胭脂香粉都是他们家供应的,做衣裳的绫罗也是用他们家的,又或者说林太太喜欢什么颜色花样,那些女眷们立时都去金家买。
宝钗合上眼前的账本,忧心忡忡地道:“今年的生意比旧年又差了些,幸亏户部的差事还是由咱们家料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好?”
薛姨妈道:“先顾着眼前罢,生意上总不是一时半会能料理的。”
宝钗听了,点头称是。
母女两个先去房中问薛老爷,听妻女说完,薛老爷咳嗽几声,瞪了薛姨妈一眼,道:“宝丫头说得有道理,就按着宝丫头说的做。蟠儿不争气,咱们家少不得要依靠宝丫头,她见解高常人十倍,什么事多问她些才好。”
薛姨妈素知丈夫疼爱女儿越过儿子,倒也不以为意。
宝钗却道:“父亲劝着哥哥些罢了,成天在外面东游西荡,长此以往可怎么好?哥哥既不喜读书,回家耕种做买卖也好,横竖咱们家种地做买卖都有老家人,不必哥哥十分操劳,好歹先学些,免得外人提起哥哥来,都说哥哥的不是。”
说到这里,宝钗低下头,眼圈儿微红。
她常跟薛姨妈四处走动,甄家去过多次,别的官宦也都奉承他们家,平素那些官宦小姐哪个不给他们家几分面子?偏生薛蟠不学好,谁都知道程知府初到任时,他们家儿子和薛蟠打了一架,如今背后更是常说薛蟠没本事,致使她在闺阁千金中好生没趣。
薛老爷犹未言语,薛姨妈已经护着薛蟠道:“你哥哥还小呢,等他大些就知道长进了。”
宝钗道:“哥哥比我大两岁,我现今帮着妈算账,哥哥怎么就不能学了?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七八岁便该知道世事了,偏妈还溺爱着哥哥。”
薛老爷倚着靠枕,望向宝钗的目光十分欣慰,道:“你哥哥若能得你一二分,明儿我去了也能放心。只是你哥哥已经定性,读书办事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一时之间也扭不过他的性子,且先让你费心些家里的事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