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外露的把情绪展现出来,又觉得元岁早就料到他的所有反应,任何强作镇定的伪装都没什么意义。难怪她一直强调“足以与对方付出的对等的价值”。也许从一开始,她所有声情并茂的讲述,都是在为最终的阐释和坦陈铺路——如果直白的开门见山,不但难以取得凌夙诚的信任,反而会让人对于她知悉这一切的途经和揭露的目的起疑。
正如凌夙诚在套话的过程中,也会尽力释放一些示好的信息博取元岁的信任。元岁何尝不是在不断琢磨着如何才能同时达到自证清白、不过多涉足浑水又能够点醒他这位刻板的长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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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元岁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说到,“能不能喝口水”
不知不觉,元岁确实已经连续说了很久。凌夙诚愣了一下,把表情放松了些,压低声音,尽可能柔和地说:“你喝吧。”
元岁掏出水壶,眼神闪烁地打量着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方在接触您之后,肯定还有下一步的动作。我想万一是这样的话,早点告诉您总是好的。”她又低头喝了点水,捂着嘴咳了两声,郑重到:“其实,不管您相信了多少,我都是真的很谢谢您。如果不是在那个时候突然撞上了您,狠狠刺激了我一把我大概差一点点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凌夙诚突然感到有些莫名的惭愧。他摇了摇头,轻声说:“该说谢谢的或许应该是我。”
说完,两人都默契的沉默了一会儿。元岁慢慢地喝完了大半罐水,而凌夙诚的脑子里则是少有的活跃了一段时间。
半晌,凌夙诚突然开口:“我还有一个问题。不,准确的说,是请求。”
元岁立即放下水壶,把腰挺直,头一次露出了一点意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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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这样。”刚一回船,凌夙诚极其少见的选择了直接与他父亲面谈,省略了元岁叙述中私人的一部分,直白地陈述了最终的结论。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挠了挠下巴,高深莫测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他刚刚从短暂的午睡中被自己的儿子吵醒,头发显得极其蓬乱,配合没刮干净的胡子,整个人显得有些邋遢。
但即便如此,即便是他坐着仰视,而凌夙诚站着俯视,惯常的笑容中却依旧带着一股威势。
“你全信了,这些?”
“至少,我认为不能完全不做理会。”这个男人极少以这样的仪态出现在人前,凌夙诚有些意外,猜测各项事情进展都不太顺利。
“说来赶巧,”中年人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闭眼前刚刚接到韩越的消息。他已经找到头发的主人了,出乎意料的很快。”
凌夙诚皱眉。这么没有头绪的任务,他以为韩越至少需要五六天的时间才能有个初步结果。“是哪里?”他问。
“‘颛顼’。稍微修整一下,预备与韩越在咱们的邻居船上汇合吧。”
“依旧让我正面参与这件事,这样可以吗。”
“哈哈哈哈,如果别人都千辛万苦挖好坑了,你不去跳一跳,多浪费啊。”中年人伸了个懒腰,没心没肺地冲着他开怀大笑。
“您的意思是?”
“与其被动的被别人拉着走,还不如主动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中年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一些。
凌夙诚面露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上前去,结果被自己的父亲大力捏住了肩膀。他瞥了一眼,正看到一只皱巴巴的大手像是一只五条腿的蜘蛛似得攀在他的肩上,让他觉得不太自在。
“去吧,我的儿子。这事儿可有意思呢。”说完,中年人煞有其事地在凌夙诚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眼睛里混杂着的到底是调侃还是慈爱,凌夙诚始终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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