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满天星斗,一轮满月赫然也挂在天边。
:“公主,夜深了,奴婢服侍您歇息吧。”萤儿打着呵欠道。
花朝无奈的看着她:“月姑姑要是瞧见你这个模样,不知又要罚你呢。”
萤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在象牙宝帐内熏了安息香:“姑姑今日怕是累着了,这会子没有精神捉奴婢的短处呢。”
:“哦?歇的这样早吗?”花朝放下手中的泛黄的书卷。
月娘从不肯在她面前托大,总是要等到花朝睡下了才自去歇息的。
:“都快四更天儿了,不早了,公主也歇下吧。”萤儿上前欲为花朝卸妆。
花朝扬脸看了看天色:“你去吧,我坐一会子就睡了。”
萤儿素知她的秉性,向来说一不二,见她如此,也不深劝,只用金簪将灯芯挑亮了些便抽身出了寝殿。
空荡荡的寝殿内只余了花朝一人。
她望着一跳一跳的烛火,心底漫生出铺天盖地的孤寂落寞。
直到这一刻,她恍惚还不能相信母妃已不在人世,花朝蛾眉微蔓,只是默默望着那一架翡翠屏风,那是父皇在母妃初入宫之时赏的,萱妃将皇帝御赐之物皆收到库房,惟有这架屏风,一直把它放在寝宫的床前,鲜翠的玉质天衣无缝的被镶嵌其上,香雾笼罩着屏风上的重重碧山,上用金线绣着“水晶帘影露珠悬,绮霞低映晚晴天”,好象只要穿过一道屏风,依然和往常一般看到母妃苍白却带着温暖笑意的脸庞,听她用薷软的江南口音轻柔唤道:“朝儿,到娘这儿来。”
壶漏将涸,宫灯内白腻的烛泪堆得老高,只有宫道上传来的笃的笃───当的击柝声凄凉地响着。
四更天了。
花朝缓缓站起身来,从沉香木衣橱内挑了件暗色织锦镶毛斗篷披在身上,宽大的斗篷将她娇小的身子笼住,越发显得柔弱不堪,她轻声走到桌前,吹熄了只剩下半截的蜡烛,悄无声息的推开厚重的殿门,身影随即漫入无边的夜色中去。
长长的甬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笼悬在宫门上。
她的影子被月光和烛光拉的老长老长的,看上去有些怕人。
刚走出无忧宫几步,花朝便敏锐的察觉身后有人,她没有回头惊动,只是皱了皱眉头。
凭着儿时的记忆,她轻车熟路的停在一座废弃的宫院,破败不堪的宫门虚虚露了一条缝隙,她闪身进去,眼前只是一片漆黑,她自怀中摸到火折子,环顾四处,正殿中的摆设物件大多残旧破损了,屋顶上还有几处漏雨,打到家具的灰尘上溅起一阵阵呛人的尘雾,散发出腐败令人做呕的气味。
花朝正要出声,只觉有东西轻轻碰到了她的衣角,她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了出来,下意识的便要放声尖叫,一只手已经迅速的捂到她嘴上,只听一个低低的声音道:“公主莫怕,是奴婢软红,请跟奴婢来。”
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忍住尖叫的欲望,跟着她七转八拐到一间小小的偏殿内。
偏殿内挂着一盏灯笼。
坐在破旧的锦凳上的正是容妃。
她身着藕丝琵琶衿上裳,高高盘起的流云髻上只攒了几颗孔雀东珠,在乌黑的发间闪出荧荧的冷光,嘴角含笑道:“你果然来了。”
花朝定下心神:“娘娘以手抚琉璃项圈,四指朝上,不正是四更琉璃宫吗?”
:“七公主聪慧。”容妃笑吟吟道。
花朝打量着四周:“只是,娘娘选在此地相会,却不知是何用意?”
:“听说,这里是前朝宸妃的寝宫,当年亦曾一时风光无两。本宫在想,如果当年她所出的三皇子不曾莫名其妙的死去,又将是怎样一番光景。幸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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