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故意把手上提的竹篮子搁在地上,很大气地说:“好吃不好吃,我说了也不算,你挑一个尝过就晓得了”
瞅着竹篮里小黄灯笼似的桔子,胡氏眼都直了;听见凤来居然让她尝,高兴得什么似的,蹲下身子,便挑拣起来。
她想着要挑一个最大的,才合算。
胡氏只顾着挑桔子,凤来打开荷叶包,对准胡氏的头部轻轻一抖,再若无其事将那张荷叶给扔掉了,用脚使劲碾了两碾。
据说虱子这东西,哪怕是死了的虮子,如果不从衣裤中拿掉,还会复活。
总之虱子c虮子很顽固,可不是容易清除的。
胡氏则全然不知。
她好不容易挑了个最大的桔子,迫不及待就剥了皮,往嘴里一瓣一瓣地塞。
一边吃还一边连连点头:“当真是好吃,甜得很。”
凤来已经不理她了,弯腰提起竹篮,准备往堂屋里去。
谁知胡氏嘴里吃着桔子,手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凤来即将提起竹篮的那一瞬间,从里面成功地又抢到一只大桔子。
凤来无奈地白了胡氏一眼,懒得同她计较了,将竹篮挽在手上,走进了堂屋。
在背对胡氏的一霎那,凤来唇边露出一抹笑容,另一只空着的手比个了胜利的手势。
她同蒋老爷子聊了几句,又亲手剥了一只桔子,递给他,也算是自己尽一尽做孙女的孝心。
然后凤来才去找了伶儿c俐儿她们,把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一遍。
又叮嘱她俩:“千万别同她靠得太近了,万一传染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伶儿c俐儿叽叽咕咕地笑,连声答应着:“晓得了,晓得了”
伶儿轻轻在凤来的鼻子上揪了一下道:“真亏了你那小脑袋,偏琢磨得出这样促狭的法子来捉弄人。”
凤来摇头晃脑道:“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俐儿似懂非懂地说:”凤来的意思可是,人家对我好,我也对她好;人家对我不好,那我也对她不客气“
凤来笑着点头:”也是这个理儿“
三人偷偷察看胡氏,见那些虱子怕是真没有闲着,惹得胡氏两只手轮番上阵,一会儿左手指甲在头上猛挠;一会儿皱着眉头,拿右手指甲在头发里搔个不停。
但却是越抓越痒,越痒越抓,恼得胡氏差点儿没哭出来。
胡氏这边不高兴,凤来和伶儿c俐儿她们就象拣了一场笑似的,嘴都合不拢。
叫你弄死我的地蟞虫,现如今也让你尝尝虱子的滋味,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凤来在心里暗道。
小小的报了一把仇,凤来就把这事给放下了,该干啥就干啥去。
她给猪打猪草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四狗。
四狗这时候在帮家里放鸭子,大约二十几只吧。每日里赶着鸭子到处去放,湖里,沟里,让它们到外头吃鱼吃虾吃螺丝去。
最怕的,则是鸭子糟塌人家的庄稼。
凤来见四狗老在她家的田边转悠,就问他:”你干啥哩“
四狗抹了一下鼻子说:”逮蚂蚱呢“
其实他是在找自家母鸭子下的蛋。
因为那几只鸭生蛋不好好生在家里,非在野地里生,害得他只好到处去找。
四狗怕自己说了实话,蛋会被凤来拣了去。
结果还真就这么巧,在凤来家的田里,找着好几枚鸭蛋。
四狗看着凤来讪讪地说:“这鸭蛋是我家鸭生的,我要把它们拣回去。”
凤来故意逗他:“凭啥说你家鸭生的呀蛋上头又没写字,也没画押,我说是野鸭子生的呢”
四狗就答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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