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烈风如同利刀一样刮得面颊生痛,看来汉人的地界里也有不亚于塞外的凛冽。突厥的颉利王手扶着暗灰色的垛口,饶有兴趣看着即将入城的金法有些强词夺理,但颉利王就是想为难一下这位大家闺秀,看她在两难之中会如何处置。是断然拒绝恪守礼教呢,还是讨好夫君柔顺应承呢?
哪知许家小姐听了微微叹了口气,只对身边侍女说道:“扶我上轿吧。”转身坐回轿中,好似没听到颉利王的一番话。但坐稳之后,轿帘还未落下,那小姐忽然玉手轻扬,掀开一角盖头,露出半边春风桃李面,一双柳叶眉,杏眼流波,螓首微抬,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起轿吧。”随即放下了盖头,依然端坐。
容颜尽显,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沉鱼落雁之容。颉利王心中称赞:此举“犹抱琵琶半遮面”,不仅显得文雅端庄,更使两全其美。看来这位许小姐不仅美貌出众,而且聪慧过人。
颉利王心满意足,朗声长笑。随即翻身上马,引着这队仪仗和新王妃前去府第婚宴。
然而,就在转身的刹那,颉利王低声问阿史那郁督,“先生,确定是许小姐本人吗?”早听说中原有“狸猫换太子”的故事。他可不要费了半天劲,娶个冒牌货,空欢喜一场。
阿史那郁督回话:“确是本人。下官仔细查访过。”
***
这场婚宴,全雁门的官员、将领都出席了。不少汉人官员还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面带菜色、神情憔悴。而突厥的将领们多是豪兴大发,得意非凡。许正策的侄子,落雁小姐的伯父许冠城不但出席宴会,还要作为长亲坐在首席。新人给长辈行礼时,许冠城哽咽地用手搀扶新娘,微弱地说道:“落雁,伯父……对不起你了……”新娘默然不语,隐隐有抽泣声。
婚宴中热闹非凡,冷热明显,突厥官员趾高气扬,汉人们要么强颜欢笑,要么寡言少语。颉利王一一看在眼里,当真有趣得很。
宴会内忙,外面的事情也不少。新娘被送进洞房了,带来的卫士被软禁在驿馆内,外面用一千人包围着;新娘带来的下人也都隔在外院,四个小侍女也被遣开,只有那个随身的侍女陪在洞房中。两个女人的话倒也算不上什么威胁。各个大路上的警戒不减,监狱的看守增加,巡逻次数增加;接到探报,幽州没有动静,看来是没想怎么样;许家堡也没异常,许正策以年岁大了身体不好为由,没有参加婚礼;城上送来谍报,没有发现敌情。一切看来平安无事。
再饮过几杯,这酒宴也就接近尾声,有几个汉人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气氛缓和了不少。剩下的慢慢来。
颉利王起身,向到场宾客告辞离去,余下的便交给郁督先生处理了。
转身走到内院,原来雁门关留守的府宅如今暂作了颉利王的王府行宫,地方还算宽敞干净,就是回廊崎岖绕得人麻烦。
主室那边灯火通明,房门掩着,穿着皮袄的突厥侍女都站在外面。颉利王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都站在外面?”
一名侍女回话:“王妃等得久了,便让我们都退下,她和侍女两个在屋里休息。”
脾气不小么。颉利王笑道:“罢了。你们先退下吧。这边不用侍候了。”
那几名突厥女孩嘻嘻笑着走了。
颉利王轻推房门,吱呀一声,靠在床头的红色身影似乎颤抖了一下,看来是醒了。
侍女不在,旁边另有个小间,里面有呼吸声传来,应该是在那里。宽敞得颇有些空当的屋子里,金漆红木雕花的大床格外显眼。那身艳红的服饰沉重地束缚在窈窕纤细的身段上,美人是倚床小憩,听到响起的脚步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依然不动,装睡?有些害怕么?颉利王玩味地笑着,那盖头歪了些,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脸颊,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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