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是了,我是贺舒,我从万丈悬崖上掉下来了,我没死?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砸的胸腔生疼的心跳也平缓下来。他慢慢抬头,却在下一秒瞳孔猛缩,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
陡然升起的恐慌从他大脑辐射到四肢百骸,连跳崖都没抖过的手里竟然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没有雕花窗棂的“琉璃”窗子,没有繁复床帏的“简陋”大床,挂在墙上“又黑又丑”的长扁盒子,“简单粗暴”的巨大柜子
以及一尺之外的墙上过分清晰到能把人照的纤毫毕现的“铜镜”。
贺舒蓦地瞪大眼,连嫌弃如此“家徒四壁”的念头都来不及冒,他就猛一撑手臂,打算用一个漂亮的翻身跃到地上。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骨感得跟个骷髅似的。
他刚翻到一半就后继无力地摔了下来,从半空中“咣当”一声结结实实砸到地上。贺舒磕得轻嘶了一口,却连恼羞成怒都顾不上了,扶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到那块“铜镜”上。
贺舒扶在“铜镜”上,清楚地看到镜中人那柔软顺贴的短发,飞扬齐整的眉毛,昳丽撩人的桃花眼,笔直高挺的鼻子,以及毫无血色却天生带笑的唇角。
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他难以置信伸手摸向镜中人那看起来只有十八|九略显稚嫩的脸,触手可及的却只有冰冷的镜面。
那凉意是如此的真实,一瞬间从指尖冷透到了心脏。他眼中闪过一抹不容错认的暴躁,抿紧唇瓣,恶狠狠地抬手想要扯开自己身上又丑又碍事的衣服。
没扯动。
贺舒的手抖了抖,终于意识到另一件不对劲的事。
他颤抖着解开胸前一排扣子,衣服下雪白无瑕的胸膛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没有一点伤痕——无论是新伤还是旧伤都没有。
他在看到镜中人的时候还怀疑自己回到了十八|九岁,可现在他终于确定,这绝不是他少年时的样子!
他年少成名,十五岁就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了,身上大伤小伤更是不计其数!怎么可能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虚弱到只走了两步就腿脚发软,浑身虚汗,心跳如擂鼓!
贺舒盯着镜子里的人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定能找到问题的根源。可无论他怎么试图冷静下来,他的脑袋都越来越乱,各种纷杂的念头充斥其中,像有无数野兽在里面撕咬咆哮!
他猛地捂着头蹲下去,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渐渐地这种精神层面上的煎熬竟然转化成了肉体上的真实疼痛,越是思考越是痛苦,到最后他甚至觉得他的脑袋里有一把钝钝的斧头一下一下要把他的脑袋劈开。
恍惚间,他隐约听到脑袋里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可还不等他抽丝剥茧地分辨出来,他的大脑里就轰然塞进来无数念头——
贺舒,十九岁,自小体弱多病,十五岁那年和父母去日本探望姑姑途中出了车祸。父母当场死亡,之后贺舒就留在了日本由姑姑抚养长大,四年后回到中国上大学,目前就读于首都电影学院,已被星探发掘,是周氏旗下光盛传媒的练习生
剧痛渐缓,贺舒脱力般地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头晕脑胀地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一种荒谬的感觉占领了他所有的感官。这难道就是志怪小说里说的“夺舍”吗?
真的是他跳崖死了之后变成鬼魂占领了这具身体吗?
不,不对
贺舒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他魂不守舍地想:不,不对,我一定是忘了什么细节,一定是。
眼见头痛又要加剧,屋子里突兀地拔起一阵音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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