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反刍回味的关尹芝一句话,竟令萧雅的回忆犹如开了闸的洪水,肆意地漫布。回忆的画布展开,水墨丹青逐层浸染点缀,应接不暇。眼前所有的画面最终定格到初次到达仙都山,停剑崖前没有随寒清起飞的那一道颇为孤单的倩影。当时萧雅才十来岁,龙雪衣已经二十出头。龙雪衣是他所认识的仙都派中除了萧骏才、凌俊英、柳燕红之外的第三个人。当时她给人的印象是不喜与人接洽的个性,只短短几句回应就概括了萧雅对他初始的全部记忆。
隔壁还在接连发出野兽进食一般的呼噜声。萧雅马上起身,跑到墙边伸出拳头用力地在洞璧上敲了几下。不一会对面停止了呼噜声,取而代之的是兽类身受威胁时的“呜呜”声。那声音随着萧雅牵动石壁的频率加快变得愈发容易被激怒,萧雅不期然又想起当时她初被异化时的残酷暴戾,竟生生把龙青衣扼杀死了。他知道她已经和野兽无异了。
听那声音似乎真的就是龙彩衣以前说话的音质,尽管声线受损,身体也异化得面目全非,只有在声线里犹保留了一份从前的特质,不由令人唏嘘。萧雅想前想后对比前后之悬殊差别,不由感伤身世,哀叹人生际遇殊难预料。
在一座孤独的山峰,在这个吞噬了无数生灵神秘莫测的鹰岭渊前,两人身处两座石窟,相隔一面石壁,状如相依相伴,萧雅顿生天涯沦落同病相怜之感。
天都峰,后山大院。
新起的宅院内,积雪东一堆西一堆,白冰灰土,凌乱难堪。李大虎坐在屋门前去往院子里的门槛边,手里利落地忙着针线活,一只脚边上放着打理整齐的一篮子针线剪刀和各种不同材质又是日常之用的布料。脚边悠闲地趴着大狗“黑妞”,正在悠闲地晒着太阳,偶尔回头望过去李大虎一眼,轻摇着尾巴;大多数时候它都望向远山青云碧霭。
李大虎膝盖上放着衲好的衣服和一沓鞋底。他双手极灵活地上下走针。一会儿,就衲完一个厚厚的鞋底。他将针线放到自己的牙齿边咬断,抽了丝线手指熟稔地重新穿针引线。他的手脚极为灵活,与一般的男子不同。生活的历练,培养出了他既能干粗活又能干细活的能力,而且养出了一副好脾性,十几年来从来不见他跟谁急眼。
李虎的母亲自他小就离开了这个家。后来失魂落魄的李大虎在一次进山过程中遭遇了危险,刚好被萧骏才所救,并且在萧骏才的帮助下登上了天都峰,成为了天都峰膳堂的大厨,从此才有了生计。因此李大虎既当爹又当妈,从小到大李虎的吃喝拉撒全依赖他一手包办。这么多年下来,李大已经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柔软的内心既体现在灵活的手脚和巧妙的手艺上,却与他粗犷的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一个早上李大虎就新缝了一套新衣新鞋,将一件衣服的四个角找平的功夫,他感叹道:“也不知萧雅儿在鹰岭渊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一晃半年多了,鞋子和衣服应该都磨破了。光靠度支司一年四季春秋两套常服还真不够穿呢!”
李虎一个人在屋内伏案,一只手抠着脚丫,另一只手拿着灶糖里烧黑的碳条对照着屋外在一张黄纸上写写画画,还因为不时修改耗费了不少纸张。他身上的大棉袍裹得像只熊儿。有时会一边撑着下巴想事一边叹气,听这话有些苦恼地道:“谁叫你衲那么多鞋底儿来着?还有衣服,我都八套十套了你还做!”
李大虎白眼一翻,嘴上冒着白气,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有没有良心!我这套是做给雅儿的。知恩图报,你懂不懂?!”
“我不懂。”李虎混不吝地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李大虎气呼呼地道,“我辛辛苦苦给你做衣服你还不识好歹,还不是因为你小子不停长个子,你瞧瞧你那八套十套里面还有几件能穿的?”
“长个子?”李虎嘟囔道:“要不是你给我吃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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