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头也不抬,淡淡道:“方才倒是多亏了你,一句话不止解了围,也让丞相留意了你,各得所需,要多谢你才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杜若握紧衣袖,眉目间涌动着无尽的愤恨与不甘,“你以为我愿意屈身侍奉仇敌么只恨此次事败,不得不那样徐徐图之,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至于利用此时的机会博得他注意,我岂能这样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秦桑的目光倏然一冷,直直地盯着她,“原来你还知道有这个词,你此次的所作所为全利用了别人,即便事败也没有引一丝怀疑到你自己身上,你还觉得怎样才算不择手段”“我”杜若无可反驳,她望向床榻上的绛树,深深的愧悔流溢在脸颊上。半晌,她咬了咬唇,发狠地道:“既然你这样想,那么我现在就去向曹操说明白,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总可以了吧”
“你站住”秦桑一把拉住已转身向外走的杜若,压低了声音喝道:“你还嫌事情不够大么绛树姑娘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保住你,你还要去自投罗网,这件事情追查下去有什么好处”杜若背对着他,双肩微微耸动,低低的啜泣声穿透她的身体传来,“我知道对不起她,这次是我太心急,可我真的无心害她”秦桑动作一僵,拉着她的手慢慢松开,沉沉地叹了一声,“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内疚了。日后你还要做什么我也不想干涉,只是,你不要再连累无辜之人。”
冷峭萧瑟的天地间空无一物,四野暗沉,赵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面对这陌生的地方,不禁本能地警觉起来。混沌而寂静的黑暗中,恍惚听到有人在叫他,循声望去,远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身上的血痕触目惊心,整个人虚弱如同寒风中的一线游丝,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身后无边的黑暗吞噬。
“绛儿”他还未来得及赶去她面前,便先惊醒了。面前案上的那盏灯散着温柔的光芒,像是鹅黄的羽翼轻柔地拂在身上,却安抚不下那焦灼惊慌。赵云怔了半晌才慢慢缓过神来,只是一场梦罢了,可心中那莫名的担忧却在不停地浮动滋长,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他垂下头接着去看桌案上那卷还未阅完的书简,神思却仍沉浸在方才的梦境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赵云无奈地摇摇头,索性将那卷书合上,目光一转,不经意瞥向了案角上那只盒子。心上好似被什么敲打了一下,轻轻一声响。她留下的这些手书他其实并未经常翻阅,见得越多,越是徒添忧愁,因此也只是在闲来惦念之时看一看,聊慰斯心。他捧过那盒子来打开,随手一翻,恰看见某一张上墨色分明的字迹,“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1”
寥寥数行字像是一只手忽然攫住了心,赵云拿出那张素绢,一字一字仔细抚过。记得从前才在一起不久时,有一日她一见到他便兴高采烈地扑上来道:“我昨夜梦见你了呢”他不禁失笑,“这也值得高兴成这样”她仰起头认真地道:“当然值得,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呢。说来也怪,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为何总是梦不到你”他思量半晌,望着她笑道:“如今已是日日相见,何须梦里再会,这样见面岂不比梦境实在得多”
彼时他还理所当然地认为会一直那样下去,从未想过离别,可如今竟果真是“山水万重书断绝”,只能以梦相闻了。平日刻意隐匿了的心事在这寂夜里不可遏止地滋长出来,连那张薄绢捧在手中也觉得沉甸甸的,压得人透不过气。赵云将那素绢放回去,重新扣上盒子,站起身走出门想去散散心。
一推开门,沉沉夜凉,天空星月无光,冰冷的寒霜在庭中枯枝上落了一层,也染了人一身凄凉。赵云沿着回廊缓缓走着,也未留意走向了何处,偶一回神,忽然听到低细的哭泣声,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若隐若现。他停下脚步凝神细听,的确是哭声,在寂静的寒夜里显得格外哀戚。他疑惑地循声找去,走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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