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已去,天花没再扩散,苏州城内几大帮派放粮、放盐,分文不取乾隆合上折子,好事,好到出乎意料,可他仍旧眉头紧锁。
春喜端着茶盘奉上一盏茶,笑问:“皇上还在等消息”
“你知道”
“不是知道,是猜得到。”她将茶盘立在身前,轻轻摇着头道:“恐怕皇上这消息等不来了。”
乾隆奇道:“怎么讲”
春喜道:“皇上明知程帮主和小阿哥身体康健,心里希望程帮主能亲自写一封信道明情况。”
乾隆轻轻颔首,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春喜又道:“可是,礼尚往来方是人之常情,皇上这些日子怕是没有只言片语带给程帮主吧”
乾隆苦笑道:“朕不能陪在她身边,写什么都觉汗颜”
“程帮主又何尝不知道皇上一身系天下安危。也许,她只是盼您的一句话呢”
乾隆轻声叹息:“女人的心思,难猜”
“奴才斗胆”春喜将头微侧:“皇上是被娘娘们惯坏了。娘娘们整日都在猜测皇上的心思,几时需要您去猜她们的心思了”
乾隆站起身来,负着双手走到乾清宫门前,门外春意盎然,他缓缓说道:“还是,送一份大礼”
这夜,乾隆照旧翻了景娴的牌子。快到子时,他仍无睡意。
景娴侧过身望着乾隆,问道:“皇上有心事”
乾隆直言道:“朕想南巡。”
景娴眼睑微垂,含笑问道:“去苏州”
乾隆轻轻颔首:“疫情已过,苏州城内必定一片惨淡,于情于理,朕该去看看。”说得堂皇。
景娴嘴角那抹笑转瞬即逝,她蹙起眉头下了床,跪到床前:“臣妾斗胆劝皇上,此刻不宜南巡,更不宜去苏州。”
乾隆坐起身来:“你起来说话。”
景娴摇了摇头:“南巡本是劳民伤财之举,这个时候儿去苏州,无异于雪上加霜。”
“什么话”乾隆气道:“朕今儿个一早才刚拨了银子,如何会雪上加霜何况,南巡只为体恤百姓,在你眼中怎么成了劳民伤财之举”
景娴叹了口气,又道:“皇上可曾觉着自个儿变了”
乾隆苦笑道:“你说说看,朕怎么变了”
景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臣妾只怕,皇上仗着国库充盈挥霍无度,终酿大祸”
“放肆”乾隆拂袖而起:“我大清正值盛世,你身为皇后,怎能说出这种话来”他拽了件斗篷披在身上,怒气冲冲走出景仁宫。连衣服也忘记了穿,想必,他这一次真的是气急了。
景娴眼望着大敞四开的宫门,苦涩一笑。摇篮里的永璟也被乾隆吵醒了,大声哭了起来。景娴扶着床畔站起身来,走到摇篮旁,俯身抱起永璟,柔声哄着:“乖,被你阿玛吓到了,是不是额娘这次,怕是真的惹恼了你阿玛”
一语成谶,乾隆南巡未能成行,却也再没翻过景娴的牌子。便是初一、十五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他也推说身子不适景仁宫自那晚过后,仿似冷宫一般。景娴心道:所谓伴君如伴虎,也不外如是。这世上,人心最难捉摸,皇上的那颗心尤其难捉摸。永璂住进了撷芳殿,好在她还有永璟,看着他一日日长大,模样越发的像乾隆,那颗本该静如止水的心还是会痛上一痛,终究不能释怀
五月,甘肃总督上本:上一年,甘肃皋兰等二十厅州县受了霜雹灾,臣斗胆恳请皇上免除赋税。乾隆御笔一挥:知道了,赈灾此外,免去甘肃甘州等三府本年民屯额赋。
春喜本在一旁磨墨,偷眼瞧了一下,笑道:“皇上节用裕民,堪称万世表率”
乾隆冷哼一声,抬起头来,看着春喜:“你这小脑袋瓜儿里想些什么,当朕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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