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只要见她醒着,东扯西拉话倒说了一箩筐。大概是觉着她新来乍到的不了解情况吧,也或者就是话多罢了。然而眼下这正是姜采青想要的,就希望她多说一些呢。
姜采青一面听着柳妈妈絮叨,一面注意力就被她手中那碗汤吸引去了。青花瓷碗里看着汤不像汤,羹不像羹,混沌一团的,颜色卖相并不好,闻着却挺香。
柳妈妈扶她坐起来,直接把托盘连汤碗端着放在她面前。姜采青也顾不得再装什么痴傻悲伤了,却也不敢狼吞虎咽,努力矜持地往嘴里送了一勺,汤滑入口中,那叫一个热乎滋润。她喝了几勺,温热的感觉一路滑进胃里,才开始品味汤里的食料。主料是切成小粒的姜末和煮烂的麦仁,加了切碎的白菜和葱花c芫荽,像是还有一种细碎的干菜,没吃出是什么,汤里勾了芡,各种切碎的食料烩在一起十分软滑,咸香可口,姜末的味道尤其突出。这汤在秋冬喝了肯定暖和,麦仁还抗饿,想必是专为值夜诵经的僧人准备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饿了,姜采青只觉得这碗汤简直是少有的人间美味。一勺一勺把整碗汤都送下了肚,姜采青意犹未尽地想,这里头要是再加点儿虾仁或者干贝,简直不能再美了。
她喝完汤,柳妈妈便递过来一条帕子。姜采青接过帕子擦了擦嘴,一抬头正好对上柳妈妈探究的目光,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她不该喝得光光?还是不该喝得这么快?她心里来回转了几圈,正寻思着要说点什么来掩饰一下呢,门外恰好传来一个娇脆的少女声音。
“柳妈妈,柳妈妈!”
“哎,就来。”柳妈妈忙应了一声走到门边,“是翠绮姐姐啊,可有什么事?”
柳妈妈这年纪,看着总该五十岁左右了,怎么把一个年少的女子叫做姐姐?姜采青正惊奇呢,就听到翠绮说:“柳妈妈,新姨娘醒着吗?前头管事吩咐,请各位姨娘准备一下,两位公子爷叫姨娘们前院偏厅说话。”
“哎哟,这就去呀?”柳妈妈连忙回到屋里,对姜采青说道:“您先起来吧,老奴赶紧给您拾掇拾掇,两位公子爷要见。”
内什么,她能不能不去?姜采青实在很想躺回床上装死,却又怕赖着不去反倒出差错,只好下床叫柳妈妈给她梳头。
发髻这东西,她自己来肯定不行的。
姜采青穿来以后,还是头一回走出屋子。天已经黑下来了,翠绮手里影影绰绰一盏素纱灯笼,根本看不清四周景致,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挺大的院子。她跟在翠绮身后,穿过后院,转过抄手游廊,就到了偏厅的侧门。
古人的房屋不像现代建筑独立密闭,这偏厅坐北朝南,除了大开的正门,北向两端各有一道侧门,门外已经立着好几个披麻戴孝的女子,各自低头默默等候。见姜采青跟着翠绮来到,门口侍立的丫鬟转身进去回禀之后,重又出来福身说道:“公子爷请各位姨娘进去。”
姜采青有心落后一步,走在了最后头,跨过门槛,绕过一条紫檀雕松鹤屏风隔断的内廊,借着前边人的掩蔽悄悄打量过去,几支白色大烛照得厅堂里十分明亮,上首桌案两边各坐着一名年轻男子,气度的确不凡,两人长得不说多像,眉目神态却有几分血缘的相似。姜采青稍一停顿,前头几位姨娘已经低头走了进去,纷纷跪倒行礼。
姜采青心中狠狠骂了一句“万恶的旧社会”,有样学样地跟过去跪在后面。
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男权社会,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若换做正室娘子,怎么着也轮不到当表嫂的跪拜表弟吧!她低头跪着,只听左首坐着的裴三开口说道:“都请起吧,就是请各位来说几句话,无需多礼。”
他一发话,旁边站着的一个中年管事便上前一步,伸手朝着跪在前边的周姨娘虚扶了一把,底下的丫鬟得了话也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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