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家住的那排房，是他母亲单位给职工盖的家属房。每家一间，一共八间，住了八户人家。为得到这一间住房，清明的母亲在单位整整工作了十五年。那时，清明的母亲已经是单位里的车间主任了。

    这十五年间，清明母亲已经为厂里带出了整整二十一位徒工。这些徒工里，有三个男的，十八个女的。这十八个女的里，有三个特别漂亮。

    那个小巧玲珑的小陈，刚出徒三个月，就结婚了。小陈嫁了个骑兵部队的营长，营长正好转业回家，便带着小陈一块儿回他的老家去了。

    小陈临走的那天，清明的母亲带着清明去汽车站送小陈。小陈到车站旁边儿的杂货店转了一圈儿，给清明买了一个手动玩具。那是两个对面站在一根塑料管上的鸭子，一个红的，一个绿的。鸭子站着的管里安放了一个有弹性的机关，管子一头有一个黑色的按钮，一按按钮，两个鸭子就轮番地用嘴啄那下面的塑料管子。

    小陈送给清明这一对儿鸭子时，抬起她一只小巧光滑的手在清明的头上轻轻地摸索了几下。从这几下抚摸里，清明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女性的关怀，使他心里不由地产生了几分温暖，几分柔情，几分留恋。

    那是清明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个礼物。正是因为这一点，清明永远地记住了小陈，一直没有遗忘。

    清明手拿着那一对儿鸭子，看着小陈从打开的汽车窗口向他和他的母亲挥手告别。在汽车开动的那一瞬间，清明看到他的母亲眼里有泪花儿在闪动。

    而清明自己却奇怪地感觉到他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那辆渐渐地远去的班车悄悄地带走了。

    那辆车究竟带走了什么？清明一直没有想出来，但他感觉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很珍贵的东西。在以后的日子里，那东西总是时时出现在清明的心里面，让他想起那时和那景，清清楚楚，宛如昨天发生一样。

    那小陈走后不久，清明母亲带出的第二位漂亮女徒弟开始了她的初恋。这位女徒弟是清明家邻居，与清明家一排房，中间隔了一户人家。清明全家人都学他母亲的口气叫这位女徒弟为云芝。

    云芝身条适中，一张微圆的脸颊总显得格外润泽，加上雪一样的肌肤，一看就叫人心生怜爱。云芝那年整整二十岁，恰与清明的大姐同岁，所以打小就和清明大姐一块儿玩耍，自然便是清明家的常客。

    云芝在她们家是最小的，她一直就想有个弟弟让她亲，让她疼。可是她母亲自从生下她以后便再没有生育。所以，云芝每次来清明家，看见清明，就给清明悄悄地递糖吃，让清明认她做姐姐。

    清明开始不答应，可是云芝老给他吃糖，吃的清明都不好意思见云芝了。最后，只好答应了云芝。但两个人担心他们两个认了姐弟后，双方家里别的人看了不高兴，互相发誓谁也不给家里的其他人说。所以，这事儿一直是清明与云芝两个人的秘密。

    认姐弟的时候，两个人举行了一个仪式。仪式是在城西的那个沙窝里举行的。云芝拿她的零花钱买了几个糖果，清明从家里拿了三根香。两个人把香插在一个沙丘上，跪下磕了几个头，发了几个誓，就算正式认了姐弟。

    仪式举行完，两个人坐在沙丘上，一边儿说话，一边儿把带去的糖果吃完，又在沙窝子里的一棵大杨树下躺着睡了一觉才回家。从此以后，在没人的时候，两人就以姐弟相称，在有人的时候，两个还和平时一样。

    一天傍晚，清明全家人正在煤油灯下吃饭，大姐忽然告诉母亲说，云芝过几天就要定婚了。母亲听了显得格外高兴，说，到云芝定婚那天，我一定要去看看我这个徒弟找了个什么样子的女婿。

    大姐听了，便在饭桌上把她所见过的云芝男朋友的相貌仔细地描述了一番。从大姐的描述中，清明母亲听出那是一位相貌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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